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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港路离梁凛住的地方有点远,开了很久才到,梁凛跟着他上楼左右看看嫌弃道:“你这儿离上班地方那么远,每天去上班都得半夜就起床吧。”

其实这居住环境也不差,每月租金四千多,但确实离工作室有点远,不过柯元空已经习惯了,“半个多小时,还好。”

梁凛打量一圈这个房子,阳台上摆了很多花,有的藤已经长到卷在窗户上打结了。他看着柯元空拖着大行李箱和收纳箱一件一件地把花盆装进去。花盆……?

“你带那么多破草干什么?”梁凛走过去翻了翻他行李箱,只有几件用分装带密封起来的衣服可怜地放在一边,一件厚棉袄就占了很大位置,行李箱很快就被占满,他盯着柯元空:“你穷成这样了?”

柯元空把高度差不多也不容易折的花放在最下面,尽量每一盆都能带走,但显然收纳箱的位置不太够,他纠结几秒,还是问梁凛:“你可以帮我拿几盆吗?”

梁凛很火大,看着这些绿植恨不得它们全都枯萎掉,柯元空跟自己见面这么久第一次用这种稍微服软带着哄的语气说话居然是为了这些破草???

他瞪着柯元空,柯元空又说:“好吧。”

“好什么好?”梁凛不爽道:“我说不帮了么?”

“谢谢。”柯元空说。他说完就去收拾一些洗漱用品,梁凛蹲在地上跟群花花草草大眼瞪小眼,嫌弃地捏着花盆放在盖好的收纳箱上,柯元空拿着牙刷毛巾出来时梁凛已经抱起收纳箱了,他有些担心梁凛吃不消,毕竟花盆数量那么多,土也很重,他走过去拉了一下要下楼的梁凛:“我来拿一些。”

梁凛抱着一大箱东西,脚踢了踢边上的行李箱:“你管好它就不错了。”

柯元空:“我不像以前那样弱,现在有坚持健身。”怕梁凛不信,柯元空还撩开衣服给他看,笑着说:“是不是还有腹肌?”

梁凛发誓,他绝对不想看,对柯元空的身材一点兴趣也没有,仅在他白皙的小腹上停留几秒就立马扭头说:“…关我什么事?”

柯元空:“我自己可以的,你帮我端多出来的几盆花就行。”

“能少废话么?”梁凛已经往前走了,用脚把门踢开,回头催他:“快走啊。”

柯元空没办法,只能快速把洗漱用品放进行李箱锁好,跟着梁凛下楼。

梁凛走得很快,抱着那么重的东西但是好像一点也不费力,看着肩膀腿长的梁凛的背影,柯元空想,六年时光磨平了很多当初反复折磨着自己的想法,如果再选择一次,自己还会……

“磨磨蹭蹭干什么?”梁凛都已经把东西放后备箱了,柯元空竟然还没走过来,他大步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行李箱,看他两眼小声嘀咕:“什么腹肌,蛋白粉吃多了吧……”

柯元空无奈地讲:“我能听到。”

梁凛把行李箱塞进去关上后备箱,破罐子破摔:“那又怎样。”

他开车带柯元空回自己家,把密码也告诉他,东西放好以后又给他录了人脸和指纹,地址也发到他微信上,转身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盆拿出来在纠结放在哪,正盯着自己,梁凛:“……阳台在那边。”

梁凛给他指,柯元空就拖着一大箱乱七八糟长得很丑的花花草草往那边走了。真不知道一堆破草有什么好摆弄的。

柯元空走到阳台上犯了职业病,对着梁凛的阳台做设计分析,这一处应该原本就设计一个种植墙,只是梁凛根本就不是有耐心养花养草的人,所以这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知道这个破墙怎么长成这样”的墙,这小沙发也根本没人做过的样子,整个房子都像没人住过一样,柯元空怀疑梁凛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房间和卫生间。

“你又在干什么?”梁凛在客厅坐了很久还没见柯元空出来,去阳台一看他在给花选位置,就跟近视的同学安排在前座一样很严谨地照顾每一种花,他真是服了:“你在阳台养孩子?”

柯元空摆好了,用小喷壶对着叶子喷了喷,生怕刚刚在箱子里闷了几分钟就把它们委屈死了,还跟梁凛解释:“有的花喜阴,有的花喜光,你看那个蓝色的风信子,把它放在最里面就能开得很好,但是水仙、蟹爪兰、金盏花、郁金香就喜欢光,得把它们放在光照好的地方。”

梁凛看着滔滔不绝地柯元空,这是这几天他听到柯元空说得最长的一段话。这个柯元空好像有点陌生,就像刚刚掀开衣服给他看健身成果的柯元空一样,这些不算很大问题的变化却让梁凛感到微妙的不快以及不知所措。

久别重逢只有刚开始相处时才会自然一些,就像回光返照,双方都带着对彼此从前的印象相处,过后会逐渐为对方的变化而感到尴尬陌生,无所适从。

柯元空意识到梁凛没说话后才发现自己不应该说那么多,梁凛对这些应该不感兴趣,他放下喷壶站起来想转移话题:“对不起,你要去公司上”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换做从前,柯元空不会为这样的小事道歉,他在梁凛面前不会这样局促。

两天前,他在施文思那里,在自己与柯元空从小一起长大的熟悉之地还侥幸地想,六年只是他与柯元空存在于彼此生命中很微不足道的时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们都没有变。

可就像梁凛不知道柯元空摆弄的这些花会在什么时候开放,那些变化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刻里悄无声息地在两千多个日夜里生长。

第11章 吃饭 还以为你这六年能有什么长进。……

这几天公司忙着圣诞元旦的活动,梁凛也跟着比平时晚了点下班。柯元空好像也在忙,回来的时候梁凛已经坐在餐桌上泡泡面了。

柯元空一进来就闻到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他往餐桌一看,梁凛刚打开泡面盖,他背着电脑包走过去:“你晚上就吃泡面吗?”

“不然呢?”梁凛拌着泡得软塌塌一看就没嚼劲也没营养的泡面,叉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口气,看了眼柯元空。

果然,柯元空过来阻止他,按着他的手说:“不要吃泡面,不健康。”他走到厨房里洗手,把橱柜里的面条拿出来又敲了个鸡蛋,梁凛坐在椅子上,把那桶恶心的泡面盖住。柯元空回来得太慢了,这泡面都不知道泡多久了,如果柯元空走过来摸一摸就能发现,梁凛这个神经病泡泡面的水都已经凉了。

柯元空煮面的动作很熟练,梁凛走过去靠在边上问他:“你经常煮面吃?”记忆里他对厨艺不是很擅长,之前在家里都是王妈煮,初中参加校园厨艺比赛的时候,梁凛在班级里拿了倒数第二,柯元空拿了倒数第一,因为梁凛强制柯元空和自己交换了都不怎么样的作品拿去参赛。

“以前下班晚了或者来不及吃饭就会煮点。”柯元空把第一次煮好的面过了下凉水,起锅煎荷包蛋,跟梁凛说:“有时候中午在工作室不想出去吃也会煮面条。”

“你工作室不是很容易叫外卖么?”

“不健康。”柯元空用汤碗接了点水直接浇上荷包蛋的锅里,又把刚刚过了凉水的面放进去,问梁凛:“够吗?”

“我又不是饭桶。”梁凛说。

面很快就好了,柯元空给他端到餐桌上,又把梁凛刚刚没吃的泡面给倒了,“以后不要吃泡面了,什么时候下班跟我说,我回来一起吃。”

梁凛戳了戳面,说他:“你那么忙,还有空回来吃?”

“尽量。”柯元空说这几天是因为之前那个甲方:“他已经否决了好几次草图了,有些难搞。”

梁凛从下班等柯元空等到现在,吸溜几口就把面吃完了,擦了擦嘴问他:“这人脑子有病?”

柯元空摇摇头:“他表达能力不行,很难沟通,工作室负责沟通的是个女孩子,看她好欺负所以一直很难说话,态度不好。”

梁凛沉默一会儿,突然说:“怎么没找个公司?”

柯元空刚上大学选择室内设计专业的时候有想过,但大学做兼职逐渐有起色以后就想着自己开个工作室,后来考研忙就很少接活,读研的时候又偶然赚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设计费,就想着自己单干:“没有,你知道的,我不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梁凛意有所指:“不是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