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快三个月，詹皓像个恋爱防沉迷系统，时时刻刻锁在秦延身边。他看秦延真如同在看教科书，十分好奇他每一次蹙眉垂眸，但知道问也没用，大概率就是在心烦他哥。

即使快十一月，希腊依旧一如往季算不上阴冷。秦延的本职工作时间比较灵活，现在倒也不再算婚礼旺季，便只简单接手了一场小型婚礼。

詹皓拦不住他，心想还能上班也好，至少也不用满脑子都秦澈个没完，说不定精神也能好些。

当然这个结论基于他此前对婚礼策划这个行业不甚了解，当他亲眼看到就这么个小婚礼秦延居然熬了三个大夜时，心中警铃骤响，当夜就再次忘记了一个月前秦延红着眼骂他时，自己心软答应了不再过界相处的要求这件事，强行给秦延抓进了被窝。

秦延长吁短叹，露出半个脑袋问他：“你之前给我用的安眠药可不可以再给我点？”

真他妈工作狂，詹皓忍无可忍，居然气到难以共情，“你们整个组是只有你一个人在干活吗？”

秦延恢复了工作状态，居然真的比之前开朗了不少，抱着詹皓给他倒好的热水，闭着眼边休息边无奈地抱怨，“哪有新郎新娘不想把婚礼办好的？他们心思可多着呢，一套方案先得改个十多次。报价签合同还得来来回回好几次吧，场地布景我总不能不跟吧，跟外包对接我总不能不亲自去吧，我在希腊还得时差办公.......”

詹皓在给小橘驱虫，抓着小猫腿晃了晃，从抖动的猫耳处看向秦延，半边侧脸在床头灯下淡淡发亮，嘴里还滔滔不绝把甲方埋冤了个遍。这个场景让他好像回到了自己曾经那段婚姻之中，也有过这么平静安宁，爱人说着细碎的闲话，自己笑着哄她睡觉的夜晚。

于是他又软了语气，“每天这么累，婚礼还没办完你都要进医院了。你又不缺这点工资，就算真缺，我也可以......”

秦延第一次对他产生好奇，“你到底是干什么吃饭的？”

詹皓挺意外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我正在考虑去做大学讲师，不过还没决定。”

看来应该挺有钱。秦延心想，国内医院的死工资说不吃就不吃，跑出国还能毫无生存压力，甚至生活质量挺高，还想给自己发工资。

不过好奇心点到为止。秦延有的没的吐槽了几句就业前景不好，脑袋一晃就想到了秦澈要外派的事。詹皓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一半，觉得他变态归变态，对秦澈还真得用这种特殊手段，才能看得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他当作那通电话没发生过，只偶尔拿平淡的语气问秦澈他爹妈身体状况怎么样。秦澈憋了半天，次次在电话里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极其别扭的“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差点没给秦延内心笑晕过去。

笑完他又有点不舍，轻声说：“挺好啊。”

秦澈崩溃了：“那他对你能有我对你好吗？！我告诉你秦延你就是人太好，就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你还挺好的挺好的，真他妈......”

秦延刚要说话，手机又给詹皓一撂撂走挂断。

而这一出搞得秦澈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晚上在医院看何鹿正闭眸浅眠，出门去咬了根烟。

结婚是不可能再结，何鹿几个月里也慢慢妥协，大概是终于接受了即使和秦澈真的结婚，这段婚姻也早就没有了任何意义。秦澈也把所有利于事业的资源都给了何鹿，然后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第二天跑去写了份辞呈。

他爹说只要自己活着一天秦澈就别想跟他弟见上一面，此话不假，秦恒手段惊人，靠夏丽丽半演半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秦澈连去机场的机会都没有，搞得邻居还以为他们家出了个赌狗，只能给他拴起来才不会继续跑去梭哈，每天路过秦家都十分遗憾地摇摇头，扼腕叹息。

辞职后一天，他最后一次陪何鹿去看心理医生。晚上回来靠在客厅床边抽了根烟，犹豫不决，不是怕秦恒发现他给秦延打电话动火，而是自己不敢。

上海夜色如瀑，他最后还是烦躁难耐，当场买了机票准备撬门就走。正好撞上夏丽丽，女人看了他一眼，没当回事，只嘱咐道，“过春节那会儿，记得带你弟弟一起回来。”

秦澈眼睛发酸：“妈，你.......”

夏丽丽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延延。可能是我做了错误的选择，可能是你爸也做过错误的选择，才让你走上了更错误的道路。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秦澈没作声，摇摇头出了门。

飞机落地时已是傍晚，他打车去了秦延公寓楼下，碰到一只戴着铃铛的橘色小猫。一人一猫面面相觑，小橘先可可爱爱喵了一声，秦澈放松警惕，蹲下撸了撸他的脑袋，紧接着被恶狠狠咬了一口。

操.......秦澈看着那咬痕，心想这小猫咪跟他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秦延他亲弟弟。

小橘晃着铃铛嗷呜嗷呜跑掉，秦澈觉得它倒也有趣，就放松地跟着它走。走到公寓附近的公园边，小橘猫穿过灌木，跳到了其中一排长椅上。

秦澈定定望着长椅上的两人。他以为自己会克制不住冲上去把秦延身边的男人揍一顿，然而这一分钟他只是靠在树边，观察他弟弟开着电脑工作的样子。詹皓坐在他身边，正在安静地看一本书。

这一瞬间让他的想法天翻地覆。他觉得秦延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切从头开始就错了，自己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让他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爱他，让他全心全意地依靠自己。然而现在他觉得秦延最漂亮的时候，还是离开了自己，在花瓣落叶铺陈间，平淡而轻松的样子。

就像他会很自然的说“我过得挺好的”一样。这不才应该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么？他这么优秀的人，大概率能够找到真正理解他尊重他的爱人，就算一直在国外，也能幸福顺遂的度过一生。

只要他没有自己这个哥哥的话。

小橘一甩尾巴，回头十分嫌弃地瞥了秦澈一眼，然后啪嗒跳上了秦延的键盘。

秦延怒不可遏，拎起小猫后颈：“你今天真的要被我.......”

话到一半，他觉得小橘今天似乎有点焦躁，刚转过头想问问詹皓他儿子怎么回事，就发觉他正微侧过身，眼神平静地望向自己身后绿荫下某处，好像知道这个人迟早会出现。

秦澈走到长椅边，嗓音好似秋风簌簌掠起街边落叶，“延延。”

第48章 48.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什么都可能变，秦澈一吃醋就会发疯上头这件事不可能变。

饶是对心理医生抱有极大偏见，他也跟着何鹿一起去了几次，从咨询室出来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心想终于能心平气和接秦延电话了，一接通听到秦延喊他哥哥，又破了防，要把詹皓祖宗十八代扒出来，这么多人总能扒出个犯罪分子，好劝秦延离开他。

然而今天秦澈一盆醋给自己淋得浑身湿透，居然死撑着没当面跟詹皓打起来。秦延稍微仰头看他，还是一如往日的......帅。他哥显然眼光不错，且完全摸透了秦延的审美，搞得他一直怀疑家谱往上是不是有哪位混血亲戚，要不然秦澈脸能比自己看起来浓烈那么多。

这么张脸，其实头发略微长至鬓角也别有一番风味。他伸手几下撩开额发，缓缓俯下身屈膝蹲在秦延身侧，好似在看失踪已久的珍宝，“想我么？”

秦延冲他眨了眨眼。

秦澈瞥过他空空如也的无名指，又慢慢起身，“想你了来看看你，你在这儿和你，那个男朋友过得开心就好。我过几天就走，你不用.....有压力。”

男朋友？秦延真他妈想抽他两巴掌。

但难得看到秦澈绝望阴沉，还要搁那装忧郁男那b样，秦延心跳都快跳出胸腔，强压着急促的呼吸故意反问，“知道我有男朋友还来找我，你是不是闲的？”

下一秒秦延就后悔了，什么都可能变，秦澈一吃醋就会发疯上头这件事不可能变，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尤其是詹皓不嫌事大，手已经绕到了自己腰后，凑过身往自己脸边飞速亲了一下。

这一下把秦澈的理智亲了个干净彻底。什么看他幸福就好，我的就是我的，上了头直接野兽似的扑过去给詹皓来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