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澈已经躺医院去了,那枚求婚戒指还留在床头。秦延当时支支吾吾没肯给个回答,秦澈也不再逼他,就说等他愿意就戴,反正买都买了。
秦澈给他发了条消息:你晚上的飞机,我东西帮你收拾过了,秦恒大概率还想把你关起来,你先去雅典休息一段时间,他抓不到你的。
秦延删删改改,也不知道说什么,詹皓的消息又恰时弹出,他想了想,还是没再给秦澈发消息。
等到机场的时候,秦澈又没憋住:宝宝,你能不能把戒指戴上?
秦延无语:你不是说我不想戴就不戴吗?
秦澈那边估计自我折磨了很久:不戴就不戴了,那你离詹皓稍微远点。好端端的干嘛要跟你做室友?真他妈烦人。
秦延:我都走了,你还管得着我么?
他握着手机,看窗外飞机起飞落地,看了两三架,没等来秦澈让他留下来的回复。
秦延能理解他的想法,可又觉得他哥似乎在赶他走。异国留下的伤疤曾经也爬过他们的脖颈,这次恐怕也不例外,也许过阵子秦澈又想通了,或屈服于家庭,或屈服于脆弱的未婚夫,或就是自己嫌麻烦,最后还是不再执着于跟弟弟私奔这件事。
到雅典的第二个月,小玫瑰要死透了,秦延无力回天,在心中为她画了个十字,走回客厅。
詹皓刚从超市买猫粮回来,进门被懒洋洋的小橘猫翘着尾巴蹭了好几圈,他就挠了挠小橘的下巴,轻笑道,“一看我出门是去给你打猎,你倒又黏人了。早上还弄伤了你秦延哥哥的手,今天就罚你不许吃罐头了。”
秦延刚好从阳台回来,嘴角扯了下,“我还跟他是同辈了?那你是什么,当爹的?”
詹皓离开了咨询室,不知道是不是暴露出他本质性格的缘故,确实某些方面有些直男。比如都已经看出了秦延心情不佳,垮着脸要往房间走,他还非要把话问出口,“你脸色很差,早上开始就在压抑某种情绪,是因为你哥和家里人吵起来了,是吗?”
秦延气得摔门而去。一分钟后又推开条门缝,问他,“.......有这么明显吗?”
“没有。”詹皓勾起唇角,“只是在我的观察里有些明显。”
秦延正欲缩进房间,詹皓却已经早一步用手抵住了门沿,小橘大摇大摆钻进了门,他也大摇大摆拦住秦延,不让秦延再把自己锁进房间:“拿烟酒这种即时满足的方式发泄情绪,你知道会进一步促进成瘾行为。如果你想纾解部分焦虑,可以考虑跟我聊聊天。我是你的室友,也是你的朋友,我觉得我应该有资格能帮你分担一部分压力吧?”
真他妈.....装......秦延有气无力,“冒昧地问一句,你跟你前妻离婚,是因为你把老把她当教科书看么?”
“是因为我是双性恋。”
秦延抱起小橘,还没撸他几下猫主子就嗷呜叫着扑腾出去了,“你是双性恋?”
“是啊,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陪你睡一觉。”他耸耸肩,“不过和我曾经的来访睡觉这件事会让我道德压力很大。”
“和你前妻的结婚的时候道德压力比较小?”
“我告诉过她,她还是跟我结婚了,可能觉得我只是在开玩笑。只不过后来她知道了我曾经有位前男友,接受不了就离开了。”
秦延点点头,又要强行把人推出房门,“不睡。我今年运势不行,跟别人睡觉的下场都不大好,尤其是你们这种爱装逼的。”
“最近确实金星逆行,容易吸引烂桃花,不过你的星座似乎不怎么受影响。”詹皓居然还能装,“最近是清理过去感情纠缠的好时期,说不定还能遇到灵魂伴侣。不过我不大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我觉得就现实来说,爱情最重要的可能还是磨合和妥协。”
正.....什么.....?
秦延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词语,但听得懂这男的想说什么,笑着摇摇头举起右手,无名指上钻戒戒托上,那颗如爱琴海般幽深的蓝钻的反光刺目,“詹医生。”
詹皓不愧是读了博结过婚的男人,带着歉意笑了笑,说的话倒狠,“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破坏别人的感情,只是我以为你哥的钻戒不是很值钱,毕竟上一枚说丢便丢了,这次也只是送来哄你开心,所以总误会你还是单身。”
秦延一生气,眼底就凉浸浸的,寒意毕现。
雅典好像给詹皓下了咒,一落地他说话就和之前在咨询室的温柔贴心截然不同,秦延总觉得这人愈发霸道地在侵入自己的边界,到现在随口说的话就逼得自己无处可躲,只能撇过头去,“詹医生,我累了想休息,麻烦你先出去吧。”
第45章 45.
接下来三天秦延都被噩梦惊醒。他上一次如此连续的在睡梦中感到窒息感还是秦澈刚到圣托里尼,翻来覆去操了自己一晚上那个时候。
起床就已经是下午,手机里一条新消息都没有,就连夏丽丽都没有发来,时间线仿佛卡顿在了玫瑰花被浇死的那天。秦延刚睡醒还觉得头晕,跳下床要去开电脑,房门就咚咚几下被敲响:“秦延。”
秦延没出声,只听到詹皓低低叹了口气,随即就传来一阵猫爪扒门的?O?@动静,和软绵绵的小猫叫声:“喵.......”
秦延给了猫一个面子,开了门小橘立刻蹿到他床上,一沾枕头就伸起懒腰,唰啦钻进了被子里cosplay大鸡腿,睡觉。
詹皓给他带了份早餐:“你从昨晚七点睡到现在,不舒服是应该的。”
秦延看了眼桌前显示充电中的笔记本电脑,问:“你进过我房间了?”
“你太久没有动静,我有点担心。”詹皓摊了摊手,“这几天你身体情况不大好,我建议你尽早去约医生检查,暂时不要太快恢复工作......”
他的话下一秒就被秦延抬起手臂猛得一拳打断,这还没完,随即秦延眼神闪过凌厉的光,用力掐住詹皓的肩,态度强硬将他几步拽出房门,语气也越来越激烈:“我手机电脑你什么时候知道密码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进的我房间?谁他妈允许你动我东西的?!”
可能是秦延在自己面前的大部分时间都显得虚弱疲惫,说话都轻声细语,时常会停顿,话在舌尖转了圈儿才慢吞吞说出口,也从不过多描述自己的感受,好像灵魂抽离浮于上空,静静讲述着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离开了咨询室也不会活泼多少,让人时常怀疑秦延到底有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唯一的失控就是提到秦澈的名字的时候,提到他还有可能会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收不到秦澈消息时的时候。现在他这幅充斥怒意,却又因此整个脸蛋都愈发鲜活生动的样子让詹皓看愣了好几秒,让他不由自主想起夕阳下对方唯一一次展露笑意。
那一次不是为了秦澈。只是一个单纯的,只留给自己的微笑。
人都有探索欲,在探索之后就化作征服欲与占有欲,尤其是在对方不小心展现出过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样子之后。詹皓猜的到他一定桃花不断,因为只要见过一次,大多数人就会想见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这是人之常情,自己可以跳脱出来,但一样也愿意就此跳入陷阱。
而现在秦延冲动愠怒的样子让詹皓心跳加速,非常可耻地觉得越来越兴奋。可惜还是因为秦澈。这个事实泼灭了詹皓心中熊熊燃起的火,直接凝成了生硬冷酷的冰:“你不会是在等秦澈来见你吧?”
秦延喉结滚动,冷笑道,“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你侵犯我隐私,半夜进我房间,删掉我家人的消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我报警带你去警局走一圈吗?”
从理论上来说他能理解秦延爱上秦澈的一切源头,无论选择哪种依恋理论来分析他都觉得有迹可循。从感性上,他却觉得秦延就如被浇死的玫瑰,亲手断送了自己退路。
而唯一能救他出来的方法,居然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詹皓平常习惯性健身,真要在这里打起来,恐怕以秦延目前的状态还挺难占上风。秦延眼皮一撂,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语气也略微平静了些:“这几天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这几天会去找新房搬出去,这段时间如果你还做出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再留情面。”
詹皓轻轻拍了拍被他掐皱的衬衫的上衣,缓缓逼近,“你不想知道你哥哥这几天对你说了什么吗?”
秦延僵硬地摇了摇头,“我自己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