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秦延做梦，梦回大不列颠，大二，坐在教室外寒风里，等他哥接他下课。

他朋友在一边缩着脖子问：“延延，能不能叫你哥带我一程？”

秦延和他认识快一年，比较熟。

之前一年也靠他接触了不少小0，差点谈成一个，快上床的时候中了邪，转头跟他哥谈去了。后来这个小0自然是又生气又愤怒，冲到秦延面前要扇他巴掌，结果看到那张满怀真诚歉意的帅脸，没忍心，啪一巴掌扇到秦延边上倒霉朋友的脸上去了：“都怪你！谁叫你瞎牵的红线？！”

朋友欲哭无泪，转头拉着要跑路的秦延不放，问他：“延延，到底怎么个事啊？这已经是你天菜中的天菜了，还不满意啊？”

秦延心想，确实。

小0后边不肯死心，又追了自己几天，不敢相信秦延身边还有比自己更优秀的人。趁秦延不注意连他手机都翻了，结果翻到聊天记录最多的备注就是“傻逼”，一点进朋友圈蹦出一张和秦延相似度极高的脸，他才知道这个傻逼就是他亲哥。

除了他哥，一页记录翻下去，最深入的也就聊了三天，剩下都是和自己以前的聊天记录了。

秦延的手机锁屏密码都还是自己当时强迫他换的生日，他怎么就上床上着上着就不爱了呢。

可能那天喝多了酒，小0抓破脑袋都没记起秦延那天背着自己接起的电话到底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了没两句，就挂断了啊。

总不能是真阳痿吧。

秦延面对着可爱小0水灵灵的可怜眼神，心里琢磨了一下是说自己在跟亲哥谈恋爱这件事比较丢脸，还是说自己阳痿比较丢脸，最后感觉简直旗鼓相当，于是两者都没选：“宝贝，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我有亲密关系障碍，我配不上你。”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一传十十传百，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秦延有个异国男朋友了，活在手机里，所以才收了心。

冬日的伦敦很残酷，十天里九天里都没有好天气，而且天黑的相当早。下午，秦延朋友缩在围巾里，拿着手机半天都打不到车，又可怜巴巴地求了一次：“延延，带带我，带带我。”

秦延心想，不是自己心狠不想带，是实在怕他哥婆婆妈妈那死出，逮着你一通审讯，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然而天落了雨，秦延也不好推辞，等他哥的车到了，就开了车门示意让他朋友先进。

朋友一年以来也是第一次见秦澈，兴奋又好奇：“您好您好，您就是延延的哥哥吧，我是他同学院的同学，辛苦您一趟了。”

早听说秦延有个亲哥，偶尔打闹时看到过朋友圈的照片，比秦延长得更硬朗一些，侧脸线条若刀刻入骨，随手对着镜子一张西装自拍，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擦边网红搁这玩角色扮演呢。

秦澈应该是提早下了班，穿的跟朋友圈那套很像，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头发撩起剑眉星目。他抬眼瞟了一眼车前镜，语气非常冷漠：“延延？你们都这么叫他吗？”

是不是叫你不要瞎上秦澈的车了？秦延跟着他朋友坐在后座，痛苦地揉了揉额头。

他朋友听不出好赖话，以为他哥就是个高冷总裁，还嘿嘿笑：“叫呀叫呀，叠字叫起来还挺顺口的，他前对象以前经常叫，我们都听熟了。”

秦延狠狠咳嗽了两声，秦澈的话冷不丁从驾驶座飘来：“这么冷的天不带围巾出门？感冒这么严重，干脆后面几天就请假，不要去上课了吧。”

秦延踹了他驾驶座后座一脚：“呛的。”

拐了个弯，他哥在红绿灯前，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方向盘边一敲一敲，突然温柔地开口：“宝宝，上课辛苦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同学觉得兄弟之间用宝宝这个称呼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传统，好奇心上来了：“你们兄弟关系这么好啊，那你平日都不跟我们多提，连你前任都没见过你哥吧。”

秦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秦澈倒是来了兴致，反问他：“是么，他从来都没提过我？”

“也不是没有吧，就是不怎么听到.....”同学细细想了一遍，又把疑惑抛给了秦延，“不过你也不怎么爱提别人吧，说来我还好奇呢，他们都说你在谈异国恋，说的有模有样的，我都不知道，到底真的假的啊？”

秦延还没说话，他哥在下一个红绿灯口猛一刹车，差点把两人甩出去：“异国恋？”

秦延立刻反驳：“什么异国恋，他们瞎说你就信啊。”

他朋友心想你哥这车确实不能上，感觉下一秒就要出车祸，好不容易坐稳了，才松了口气，再次挑战秦澈底线：“延延你早说呢，没这回事就好，我跟你说，我前几天认识一个巨符合你理想型的对象，我现在就告诉他你单身，到时候你见了肯定喜欢。”

秦延扶额，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敢探头去打量他哥的神色，随口应付：“嗯。”

这几分钟伦敦突然暴雨倾盆，雨刷器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快到朋友公寓门口，秦澈沉声静气，一字一句：“他有男朋友。”

同学愣了一下，掏了掏耳朵：“啊？但是延延他不是说......”

“他不仅有男朋友，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延延。”秦澈眉梢挑起，在秦延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恰时指了指窗外的公寓楼，“你家到了，很高兴认识你，下次再见。”

话听起来很礼貌但怎么总感觉他阴恻恻的，很想杀人呢？

同学没头没尾吃了个“秦延有男朋友，还不喜欢别人每天叫他都叫习惯了的小名”这样的大瓜，百思不得其解，懵逼地下了车。

两兄弟一路无言，进了家门，秦澈一言不发，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开始做菜。

秦延坐在沙发上看网飞，等饭菜香飘出来了，清了清嗓子，不情不愿地喊：“喂，秦澈。”

声音不大，但他知道他哥一定听得到。

秦澈终于从厨房走了出来，摆了一盘水果，放在客厅桌上，还憋着气，一个转身又转进厨房，炖他的鸡汤去了。

秦延哭笑不得。那果盆一共四格，青葡萄边放了奶酪，中超买来的荔枝都去了壳，芒果要配椰子冻，小番茄切了口，里面塞了乌梅。样样都是秦延爱吃的口味，他哥总是让着他，都是按他的习惯的量准备的，自己却吃不上几口。

秦延咬着小番茄，突然有些愧疚，他都记不起他哥喜欢吃什么水果，他总觉得秦澈这人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反正自己爱吃的他就跟着自己吃，也从没提过什么意见。

他起身趿着拖鞋走到厨房，到秦澈身后，嚼着乌梅，含糊不清地说：“你还在生气呢。”

秦澈炒个菜要摆盘，都害怕油会溅到弟弟，明明确实心里还在不爽，还是把人挡在了身后，哄他：“宝宝乖，往后站一点。”

晚饭，两人相对而坐，他哥给他夹菜，边夹边沉声说：“宝宝，你明明在跟我谈恋爱的。”

秦延托着下巴，说：“在的呀。”

“那为什么不说？”

秦延搞不懂他哥的脑回路：“我跟他们说我在跟亲哥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