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轻飘飘的话悬挂在心头?。
他愣愣站在原地,这一瞬间如同被抽干水的池塘河流,无力?、哑言。最终被苍徨萦绕,没有发疯的宣泄、怒吼、汹涌的恨意,都未曾展示。
蓝斯缓缓蹲下,沉默着将刀拔出来,尖端拉扯出干稠的血丝。再把郗岁聿掉落的肠子放回去,将周围摸索遍,担心遗漏哪个器官。全部检查好后?,确认这里没有了,才抱起男人。
和以前不一样,郗岁聿的身体好冷,一点?都不暖和,也不和他说话。
蓝斯肩头?趴着一颗小?水母,水宝挪动位置,蹭蹭王的脖颈,给予安慰。
一颗豆大的珍珠掉落而下,落在郗岁聿的身上。一颗,两颗,三颗…
蓝斯想过自己?死,也没想过郗岁聿会死。漂亮的眼眸中覆盖上一层水雾,不规则形状的珍珠绵延不绝,不断掉落。他明明最理?智看待事物,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可匆忙赶回来的路上,还是无法控制般,在内心祈祷。
祈祷爵头?不要赶尽杀绝,哪怕留下郗岁聿的命来要挟自己?。
心脏变得酸苦,像吃到一颗坏了的果子,带着类似酒气的烂味,将痛苦浸泡。越是渴求那一线生机的反转,蓝斯越是清楚的意识到,郗岁聿死了。
以我之鳞,护你的身。
护的是尸身。
不让其?被分尸,炸毁。留个勉强的全尸。
蓝斯抱着人离开,神情冷疏,流露挥散不去的悲痛和一丝迷茫无助。在他身后?是废弃工厂发出巨大的爆炸,骤然出现的灼热火球,碎石飞溅。声音响彻天?地,地面都在隐隐震动。
遥远的“轰”得一声,让本就不安的解玉枝更担忧了,在她身边的是云飞扬。两天?前,他们?就?失去了郗岁聿的消息,后?来,崔城圆找到他们。
当时的崔城圆好像瞬间老了十?岁,黑发上多出很多白发,神情疲惫和忧伤。他说,蓝斯的身体资料不是他分享给爵头?的,与?爵头?只有一项合作。也是他唯一悔恨的事,对不起郗岁聿,也对不起基地。
半晌,才有人说话。
“师父,我还记得有一年你带我们三个出去玩。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碰见一个差点?被车撞的孩子,你没有丝毫犹豫地救人。”
那年,他们?才十?一岁。
其?实铁三角里,解玉枝的年龄最大。一开始云飞扬还喊她姐姐,是郗岁聿这个顽皮鬼,拍拍胸脯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小?小?年纪就?透露出真男人味儿。非要喊她喊“小?玉”,幼稚得很。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父。”解玉枝说。
她走了,剩下云飞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抬步离开前,他才开的口:“师父,基地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追逐幸福。”
说难听点?,可以理?解崔城圆放弃郗岁聿,毕竟亲生女儿和无血缘关系的徒弟,有差别,差别在崔城圆的心中。但,崔城圆是团长,背叛的不仅仅是一个徒弟那么简单。
团长啊…
更是千千万万对基地充满期待,信任异能团团长的人民。崔城圆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啊……
“我是不是不该那样说。”解玉枝注视远方,眼眸流露出晶莹的泪。她当然知道亲人的重要性?,可,这是一整个人类基地的人民啊…
此?刻的崔城圆嘴里有几句话是真的呢?是否已经成为那边的人了,大家怎么办?准备的好异能小?队又该怎么做?去了是不是直接送死?
仿佛一滴水掉落进热油里,将一切弄得混乱不堪。伸手?推倒第一张多米诺骨牌,所有的一切都轰然倒塌,变成废墟。
云飞扬伸手?抱住她,一手?覆在她的脑后?,一手?揽住其?腰肢。只道:“加入异能团第一条,必须为全体人类出战。”
想保护女儿就?必须和爵头?合作,和爵头?合作就?是背叛。说道理?很轻松,接受很难。
理?性?与?感性?的选择和崩塌。
所以,谁也没有动手?,只是离开,不再有关系。
思?绪回到现在,解玉枝长叹一口气,云飞扬伸手?揽住她的肩,轻轻摩挲她的肩头?。他道:“蓝斯也在,不会有事的。”
那天?他们?赶过去,看到的只有混乱的战后?局面,很多血,很乱。这里经历了一场恶战,未见好友。
他们?一起往宿舍走,几乎是刚进门。脖子上就?抵着一把冰冷的匕首,解玉枝冷静地看去。
是蓝斯!
“对他使用你的异能,救活他。”蓝斯开门见山,眼神冷漠,还有毫不掩饰的凶狠。单手?紧抱郗岁聿,另一只手?威胁着解玉枝,同时也在警告云飞扬:“如果你不照做,你会马上死。”
“好,先把他放在床上吧。”没有过多的犹豫和反抗。
看见蓝斯怀中的郗岁聿,二人皆是心底一沉。甚至有些无措,太突然了,尸体,尸体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前几天?还和你笑呵呵的好朋友,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意义上的物理?死亡,这个人不会再说话,心脏不会跳动,也不会站起来。如果将尸体处理?后?,那这个人就?是完完全全消失在世界上,从?此?再也不见他的任何痕迹。
说出那句话时,解玉枝尚且还好,这会已经被悲伤弥漫。眼泪落下,比起崔城圆背叛的难以置信,此?刻是悲痛。
云飞扬也红着眼眶,垂落的手?握紧拳头?。但他还是开口了:“救不了了,太晚了。”
“可以的,必须救。”蓝斯阴沉沉盯住云飞扬,他不要听这种话。匕首依旧抵着解玉枝:“不救,你就?去死。”
云飞扬:“过去两天?了,没人能承受这样的异能反噬。”
上次的半小?时,解玉枝和郗岁聿缓了很久,几乎逼近极限。两天?,郗岁聿救不活,解玉枝也会死。
云飞扬看向蓝斯,面色复杂,只能苍白重复一遍:“承受不住这样的反噬。”
“我可以!”蓝斯固执地大声反驳他,情绪激动,浑身上下都狠狠紧绷。甚至指尖的长甲冒出,如同一个被激怒的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
双方僵持,云飞扬凝望蓝斯,想起郗岁聿写的那封情书。肉麻又真诚,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解释。“他不想你出事。”
“我可以,我要救!”蓝斯好似被刺激到,手?中的匕首都加力?,解玉枝的脖子溢出点?血。鱼尾激动地甩打?到门墙,“我不要他管!”
他才不要郗岁聿牺牲自己?。
再来一次,蓝斯一定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