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贵妃酒量甚好。
司祁只以为她是走神了,压下心底的不安,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爱妃不是说要同使臣和解吗?今日正好碰上,爱妃可有话说?”
使臣?
林姝姝的脑子慢吞吞转起来,好半天才从记忆深处揪出一条小尾巴。
“哦对,要”她打了个嗝,目光又迷离了几分。
司祁心头一跳,下一刻就见林姝姝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身子还晃了晃,端起桌上的酒盏,大声说了一句:“要道歉!”
她的声音很大,整个宴场都静了下来。
随后,林姝姝将手里的酒一口吞下,彻底断了司祁阻拦的念头。
司祁愣了愣:“……那是朕的酒盏。”
更不巧的是,他酒盏中的可不是什么甜甜的果酒,而是极烈的陈酿。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伴这一声清脆的响声,酒盏摔在地上,弹起又落下,与之相随的,还有林姝姝幽幽跌倒的身体。
亏得司祁眼疾手快,顺手把她接进怀里,一低头,扑面而来的全是浓郁的酒气。
“……”司祁面色变了几变,忍不住问,“贵妃这是喝了多少酒!”
“回皇上,娘娘只喝了几杯果酒啊!”老嬷嬷回话,言语中的惊讶不比任何人少。
来不及追究前事,司祁扬声道:“速传太医!”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女声差点划破他的耳鼓。
“不好啦!贵妃娘娘被使臣气坏了!”落染的叫声尖细刺耳,一语出,震住了所有人。
司祁忙着探贵妃脉搏,一时顾不上胡说八道的婢女,只目光凌厉地瞪了她一眼,旋即喊人:“先将贵妃送去后面小筑里。”
话落,他不等侍卫过来,径自将林姝姝抱起。
可林姝姝正迷糊着,身体骤然腾空,少不得不适,便猛地抓住司祁发尾,猛一下子,疼得司祁眼前一黑。
他刚要开口怒叱,但林姝姝先一步开口:“道、道歉哦”
司祁目光复杂,再说不出话。
好好的筵宴顿时乱成一团,刚才还摆着脸子的使臣一脸错愕,扭头看向身侧的同伴,既是不解,又有几分恍然:“气气、被气坏了?”
没人应声,只余对面的妃嫔们在小声议论着,可两方距离不近,便是使劲支棱着耳朵,他们也没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唯有那生了事的人,如今被司祁打横抱起,脑袋埋在男人好闻的衣衫间,呜呜囔囔说着话,附耳一听,林姝姝还在说
“得道歉,给使臣道歉……”
便是知道贵妃醉酒与使臣没有任何干系,但司祁还是不免迁怒。
落染说话不好听,但又有谁知道其中含着多少真话,万一还真是贵妃心头郁结,明明不觉有错,但为了他,只能不情愿地认错道歉,跟使臣低头呢?
嗯。
为了他。
司祁不觉微皱眉头,圈在林姝姝背后的手一点点收拢,直到耳边响起林姝姝呼痛的呢喃,方才放松力道。
作者有话说:
姝姝:不是我!是司祁非给我喝酒的!
海豹猛摇爪.JPG
第9章 姝姝求生第九天
接待南梁使臣的筵宴最终以贵妃被“气倒”作为告终。
南梁地处大景朝东南方,国土面积狭小,举国面积甚至比不上大景一座较大的岛屿,又因地理位置偏僻,商贸不便,积年贫瘠。
要说唯一一点优势,也仅是被大景包围着,无需担忧外敌侵扰,只要把大景的掌权者哄开心签合约就万事大吉。
坦白来讲,司祁对南梁使臣着实没有多在乎,若不是想借他们坑林家一回,便是真有使臣被收进宫里做奴才,恐对方也不敢多言。
只现在皇上态度不明朗,给了使臣们闹一闹的胆量。
一行人才进到南苑小筑不久,太医就背着药箱匆匆赶来,说来不巧,今日又是院首值班,就连跟着他的徒弟都是上回那个。
院首姓何,今年已有六十了,用不了几年便可告老还乡。
本以为最后几年也是轻松度日,给宫里的贵人们请请平安脉,教教不成器的徒弟们,谁知贵妃也不知患了什么病,隔三差五就要传一回太医。
“快给贵妃看看,这是怎么了!”司祁免了他们的礼,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进去。
院首也是轻车就熟了,可刚靠近,就因明显的酒气皱起眉,把过脉后,一拱手:“回皇上,恕臣直言”
“娘娘本就心有郁结,不好生修养便罢,还肆意饮酒,还好当下只是醉酒,除了心脉较快些,没太大异处,倘长久如此,恐……”何院首不敢再言。
司祁沉默片刻:“可朕听说,贵妃只饮了四五杯果酒。”
去岁贵妃在赏晴园设花宴,连饮两坛陈年酒酿,也不过步伐飘忽了些,晚上还能责打宫人,何来醉得不省人事一说。
何院首不愧阅尽医书,开口便是一番引经据典,最后得出结论:“……娘娘近来体弱,忽不能饮酒也属正常,还请皇上稍作交待,请娘娘日后多注意饮食。”
他还记着呢,就在几天前,贵妃的病状录上才添了一笔积食胀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