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重的一次踩碾几乎要击垮他的思绪,林巡差点因液体?本能的外溢感崩溃,他屏着呼吸,找回意识后战战兢兢地检查了一遍,才确定自己至少还在最后一道?安全线内。

闻绛朝他垂落视线,无声地催促着他。

是了,对方故意留下自己的口舌,是为了让自己主?动说出?正确的话语,表现得滑不留手,总要找个空隙顺手捞点好?处的林巡变得毛躁而颓丧,两秒后咽下口水干涩开口:“......求你了。”

哦。

然后呢?

闻绛并没有松开他。

林巡和江鹤虎某种意义?上是一类人,他们天生站得太高?,所以看不到下面的人所遵守的分寸,也不会?懂蝴蝶为什么不能承受被撕开翅膀。

就像如果和江鹤虎打架,无论他中间看起来有多惨,也一定要继续打到他无力还手,有些?场面也许看上去?像场反过?来的欺负,本质却更接近自保。

......不,自己也不是完全基于理性在这么做,闻绛想,自己的确是在生气的。

如果顺利完成作业和复现的交换,那就是最体?面的收场,如果自己坚持说不行,林巡肯定不会?乖乖放弃,而从见到林巡的那刻起,来自老师的奇怪表现便都得到了解释。

自己的异能指导老师做事?一贯干脆利落,虽然对作业的审核很严格,但是从来不会?在中途插手干涉,而像这样不打招呼的,堪称“走后门”般唐突插进来一个外校人,这完全不符合老师自己制定的作业的规则。

态度含糊又被动,什么都不说清楚,显然被提前警告过?,但最后还是对自己说不想答应就拒绝,估计是怕自己被欺负吧。闻绛掐住林巡的下巴上抬,都不需要用力,林巡的视线就会?按照他的意愿看向他的脸。

“你逼迫了我的老师。”闻绛注视着林巡狼狈的模样开口,给人的氛围印象却矛盾地越发?放松又温柔,可他对林巡越亲和,林巡的瞳孔就缩得越紧,内心就越惶恐。

“......对不起。”话语从嗓子里挤出?,双腿并拢,古怪的异样越积越高?,注意力进一步流逝,林巡的大?脑只?能在讨好?对方的方面快速运转,大?概某一刻,他破罐子破摔地想受够了算了,可是他难道?真要在这儿?在闻绛眼前?闻绛他爹的还没被祛魅呢,而且他要怎么出?去?,打电话叫别人给自己送条裤子吗?

“.......我之后会?去?道?歉。”有什么东西,一定会?随着他注意力被完全夺走的那一刻一并死去?,远比现在还没有更多人知道?的情况糟糕得多,林巡最终还是听?话地,讨好?地请求道?,然后,他得到了闻绛奖励意味的一个笑。

这和惩罚有什么区别?!别再......!本该是用于讨好?取悦的理想型,彻底变成了让人乞求停止的尖刀,可林巡想骂人的情绪又很快被打散掉,刚刚能顺利运转的头脑最终还是变得滞缓,他的心脏勃勃跳动,呼吸的频率被强制改变,而眼前的雪莲在风雪中含苞待放。

不符合常理的着迷,与即便如此,依旧难以捕捉到的痕迹虚影。

缪斯......缪斯?

“你猜的时?间段太长了,”在新的舞台之上,闻绛揭露上一出?戏剧的答案:“我只?用了五秒。”

什么意思?林巡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视线滞留于闻绛的面庞,感受滞留于被闻绛触碰的皮肤,在心底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慢半拍地意识到那次明确的拍手。

除了拍手时?的视线强控,剩下的可以称为为那五秒造势的预演,也可称为在那之后利用演出?余韵伪造的延长,简而言之,都只?是最普通,最单纯的表演,林巡对此感到的一切,应该问他自己,与异能的操控毫无关系。

他笃定的时?间段的结尾,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至于其他的时?候,我是骗你的。”

真正使用了的【戏剧舞台】,应该是眼下这种水平才对,明艳的,绮丽的笑容,和与之相反的高?高?在上,冷淡里又掺进去?些?调笑亲昵的语气,林巡一直期盼着的理想形象终于出?现,雪莲悄然绽放,堪称完美的一场复现。

两种不适感彻底混合,再难得到区分,脚下的躯体?发?出?含糊的气音,饱受着煎熬与苦闷,但非常幸运的是,他只?要上个厕所就能结束这种痛苦,这何尝不是一种仁慈。

“在我说可以之后,你就可以动了。”补上了在酒店应有的收尾,闻绛笑着说:“你该给我打满分。”

第30章 蛋糕 好吃

闻绛把?林巡留在了卫生间里。

他?在收敛了自己的异能, 将林巡放开之后,并没有立刻发出“可以”的命令,只是沉默俯视着对方。

眼前的林巡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堪称急切地迅速弯下腰蜷在一起, 他?呼吸很沉, 耳尖通红, 又因为窘迫, 处处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 林巡弓起的身子挡住了闻绛的视野, 令闻绛看不见他?的下身, 只能看见有些凌乱的头发, 生理性的需求显然让林巡感到痛苦,撑在腿上的小臂鼓现青筋,但可以肯定的是,林巡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他?变听话了。

他?该庆幸自己在此时仍然记得要顺从。如果?林巡在被?放开后立刻要站起来?,或者?想冲向隔间, 闻绛会一脚把?他?踹回去, 到时候, 他?大概就真的留不住最后的体面了。

真正的听话才可以得到真正的奖励,林巡终于懂了这?个道理,闻绛注视了他?几秒,在对林巡而言漫长到近乎停滞的时间里最终审判了他?合格,转身迈过门口时说:“可以了。”

他?听到了林巡发出声含糊又短促,接近感慨的闷笑。

闻绛不去理会,他?离开卫生间,顺便在洗手台洗了下手,原本就没几个客人的店内不知不觉间只剩下了他?们一桌, 闻绛的书包和作业都留在原处,桌上还有那两?份店员中途送上来?的蛋糕。

在自己进店后,店里似乎就没有来?任何新客人了。

闻绛收拾好背包,将自己那份蛋糕打包带走,负责前台接待的店员挂着营业性的微笑告知:“如果?您不着急,我们可以现在给您重?新做一份,或者?您留个地址,我们保证在最新鲜的时间内送达。”

距离蛋糕送上来?其?实也才过了一会儿,还远没到能被?说不新鲜的程度。闻绛平静地说: “不用了。”

他?在这?家店里打过工,被?当做免费礼物?端上来?的蛋糕应该是“爱丽烘焙”限量供应的特别款,做蛋糕的甜品师其?实很少亲自动手,多由学?徒代做,但两?份蛋糕上,还特意用巧克力酱留下了甜品师本人的签名。

店长他?们应该都知道林巡来?了吧。

闻绛提着蛋糕推开店门,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昏暗阴沉,过了人们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黑夜滚动着压过城市上空,路边的灯盏却都没有亮,它们安静地在阴影中伫立,让周围看着有些寂寥。

至少解决了问题,换到了有趣的作业,还有蛋糕可以吃,闻绛觉着这?一天也不算坏,他?随意远眺向街道对面,意外在路灯下发现了一辆自己相当眼熟的车。

常接自己放学?回家的车停在路灯下,似乎已经等了自己许久,闻绛走过去才发现,路灯不是尚未到亮起的时刻,也不是内部?通电线路出了问题,而是灯泡遭到了物?理性的摧毁。

灯柱和灯盏内侧,留下了几道利刃切割似的划痕,漆黑的底座下面也有些残留的碎裂的玻璃残渣。

自己不久前好像刚见过别人这?样毁坏灯盏。

闻绛打开车门,前面没有司机,车里只有后座上坐着一声不吭的谢启,他?前倾着身子,胳膊抵在膝盖上,用手撑着额头,像块郁结,焦躁,恼火又难过的石头,察觉闻绛过来?也毫无表示,看不出是抗拒还是欢迎。

也不知道是谁又把?这?孩子惹成?了憋气受潮的炸药桶。

闻绛直接坐进去,把?车内的灯打开,他?掏出一直静音的手机,准备给老师说一声谈话很顺利,点开聊天软件后才发现谢启居然给他?发了十来?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