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他的长相偏向阴柔,实际上,闻绛的外貌不会令人?觉得柔弱娇媚,反而包含着更为强势的锋利,甚至有些让人?望而却步, 温天?路将?这种漂亮, 称之为一种更为单纯的“夺目”。

就像人?对外貌的偏好各不相同?, 甜美、清纯、妩媚、冷峻、张扬、硬朗,风格各异,不分高低,闻绛的长相也只是?其中一种,自不可能符合世?上所有人?的喜好,但当他出现在?视野里时,人?们很难不将?注意?力分到他的身上,哪怕隔着距离,哪怕对方只是?坐在?那里, 他就已经?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位演员都更让人?印象深刻。

温天?路有时也会好奇,闻绛那格外优越的容貌,究竟该归功于?家庭基因?的遗传,还是?说这亦是?S级在?表演类能力上的体现。

他像一颗漂亮的钻石。

璀璨的宝石最主要的用途是?成为装饰,它可以镶嵌在?一个人?的领口,也可以成为脖颈或耳垂上的坠饰,也正因?此,温天?路“不在?乎”闻绛。

再然后,温天?路渐渐意?识到,闻绛其实和大众认知中的形象并不相同?。

闻绛要更加......有趣。

他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有着观赏价值的符号,形象在?自己的脑海中逐渐变得鲜活。

温天?路对此感到新?奇,但不曾仔细整理自己因?此产生的种种情绪,或许是?因?为当时的他潜意?识里认为,对方并不值得自己做出太多自我审视。

察觉到闻绛的有趣之处的不只自己一个,有的人?放弃了不远不近的观察,开始主动靠近对方,进而和闻绛变得亲密。

钱朗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擅长融入群体,虽然客观上的成长环境让钱朗注定不可能符合他寻求的“平庸”,但他的阶级观念的确更为薄弱,闻绛会和对方成为朋友并不意?外,而谢启就时常与闻绛产生摩擦,后来才慢慢摸索到一种平衡,在?温天?路看来,对方就像在?被闻绛一步步驯化。

......这太蠢了。温天?路听到一些内部的闲言碎语,亲眼见到谢启在?言行上的部分变化,偶尔会凉凉地想,这也在?意?过头了。

他可没兴趣变成这样。

“咳,咳咳!噗”

冰冷的水刺激头脑清醒,窒息导致的缺氧又让大脑晕眩,温天?路的一只手在?黑暗中扒住了浴缸的边缘,但能施展的力气却不足以帮他挣脱拽着他束缚。

不对,他和闻绛可不该有这种反过来的体能差距,一定有什么别的.......因?为黑暗的环境?被限制的异能?

“哈!咕咳!”

无暇进行太多思考,唯有任人?摆布的事实呈现在?眼前,而不成功的挣扎只会加速身体的不适和虚弱,口鼻短暂脱离水面时,能感受到的唯有昏暗的视野,灼烧的肺部,仅仅攫取了一口空气,他的头就再一次被整个按进水里。

不带任何犹豫的动作,相当精准的时间把控,让眼下的场景接近于?一场拷问,浴缸里的水浸湿了温天?路的大半上衣,也连带着弄湿了闻绛的半截袖口,水从?缸里洒出来,在?地上溅起水花。

十八,十九......二十。

黑暗并不影响闻绛判断温天?路的状态,比起其实并无规律的数数,“喂水”的时机更多地依靠于?对对方表面状态的观察,闻绛拽着对方的头就像提着一个可以肆意?摆弄的球体,居高临下地审视对方的每一次呛咳,咽气,吐息,无动于?衷对方的痛苦挣扎,只一次次将?他逼向自身能承受的极限。

直到扑通一声?,温天?路撑在?浴缸边上的那只手也滑进了水里,浴缸里向上拍起十几厘米的水浪,闻绛扯着对方的头发上抬,将?人?拽出浴缸后松开了手。

卫生间的灯闪烁了几下后重新?亮起,温天?路半趴在?浴缸的边沿上,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呛咳。

“咳咳!咳!咳.......哈。”

他大口喘着气,花了会儿功夫调整呼吸,最后莫名发出声?笑来,接着又低低啧了一声?。

好歹没直接趴到地上,算是?保留了点颜面。

温天?路擦了下眼前的水珠,先是?感到一阵轻快,紧接着心中又升起一股矛盾的恼火。

他没能成功对闻绛做出反抗。虽然心里已对此隐隐有所预料,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心情又远谈不上平静。

症结到底出在?哪?

就因?为发现对方是?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神秘演员,情况就会变成这样?

高天?剧院的那场演出不,早在?玻尔酒店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闻绛的“演技”远没到极限,剧院的夜晚让他进一步确信,第二天?演出时,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特意?摘下了自己的抑制器杜绝干扰。

结果正中靶心,狂乱的美如同?一双无形的手伸入脑内,强行操控了所有的感官,让温天?路瞬间就明白了真相。

自己意?外窥见了闻绛私底下的排练,提前接触了闻绛更“认真”的演出,才致使他无法沉浸于?对方过去在?青池剧场的表演。

观赏那些剧目时,无数人?为闻绛的表演惊叹,心目中关于?闻绛的形象近乎重塑,狂热之人?几乎要将?其视作神明,唯独对于?温天?路而言是?一场祛魅。

如果没有这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如果自己能更早的察觉真相......他对闻绛的态度是?否会迥然不同??

他们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

......谁知道呢。温天?路捻掉手上的水珠,内心对这些无谓的纠结嗤之以鼻。

闻绛也用指尖抹过浴缸边沿上的水渍,几次泼出来的水让这里不再适合坐下,温天?路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对方冷淡的声?音:“你该给我做一把椅子。”

温天?路的呼吸停住,几秒后,他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捋到后面道:“行啊。”

【冰造主】,虽然异能失控时会引发寒潮,但冰的温度并非完全不可控制,那些被冰塑造的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既不会在?日照下融化,也不会冻伤他人?的手指,的确能成为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温天?路制作过雪团似的兔子,玩毛线球的猫咪,采松果的松鼠,闻绛从?未接受过,现在?头一次提出要求,是?让对方给自己造一把椅子。

水凝结成冰,冰柱向上蔓延,塑形,在?温天?路的面前变成一把带靠背的椅子,看着发冷,实际摸上去的温度和普通的家具没什么两样。

他们现在?一个人?狼狈地坐在?地上,背只能抵着浴缸,另一个则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闻绛才是?冰的主人?,闻绛感受到温天?路颇为尖锐的视线,但这并非在?对他刚才种种行为做出愤怒的指控,闻绛垂眸,察觉对方是?在?看自己的袖口。

被水浸湿的袖口从?纯白色变的更为透明,贴合着手腕的皮肤,布料后面隐隐透出红色的痕迹。

......谢启实在?是?很爱“画画”。

看到就看到了,闻绛懒得遮掩,为了舒适干脆主动向上挽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让部分红艳的痕迹彻底暴露在?外面。

温天?路死死盯着那抹红色,过了会儿后闷笑了声?,再一次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他现在?的心情看着比被迫喝水时差多了,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温天?路的嗓音变得沙哑,慢条斯理地说:“你想没想过后果?”

“完美的形象”,温天?路不怀疑闻绛演得出来,被人?窥探心灵的感觉的确非常恶心,但许多事情已经?暴露,还死要面子只会显得更丢脸,温天?路无意?质疑闻绛的演技,只是?,在?这之后呢?

现实里哪来的那么多“释然文学”,谁能保证在?见识过“完美”后,会轻轻松松地选择放手,而不是?就此打开了欲望的最后一层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