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闻绛又不说话了,既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又看不见对方的脸,谢启的心?里痒乎乎的,人的贪欲从无?止境,他感受着对方的气息,终于再?一次把头抬起?来说:“怎么了.......”

谢启的话戛然而止,心?脏咚的发出声巨响,震得他头晕目眩,只能呆愣愣地?看着闻绛微微发红的耳朵和侧脸。

那抹红色依旧浅淡,像新雪上缀着的花蕾,但又比过去看见时要深一点。

谢启张了张嘴,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变成:“我想?亲......”

“谢启。”闻绛打断了对方,他看着前面,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点明事实:“你的副作用早就结束了吧。”

早在车上的时候,作用时间应该就已经过了。

谢启:......

抱着闻绛的胳膊,骤然变得滚烫。

第92章 最好的 行啊

人处于某种伪装中时, 像是戴上假面,或者借酒壮胆,基于一种“身份解绑”的心理,会更容易做出平日里被理性约束着不去做的行?为, 变得大胆直率许多。

且所谓“气氛使然”, “顺手推舟”, 即便途中隐隐察觉自己干了很多不理智的事, 也可?能因为现?状已然骑虎难下, 又或沉醉于自我?释放带来的甘美畅快, 进而借着“我?还?不清醒”的伪装, 破罐子破摔, 自我?洗脑,继续放纵自己的言行?。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会很难停下来,也有这样的原因在。

与之相对的如果这层“面具”在此?时被突然摘掉,这就?像在舞台上仗着“没人认得出来”搞怪耍宝耍到一半,突然被全校师生?瞧见了正脸, 或者在自己的房间里仗着“没人知道”自嗨狂欢, 扭头?发现?因为门?没关好, 门?外一堆人都已经?看了自己半天一样人会在大脑短路后,涌现?出压倒性的羞耻情绪。

......此?乃给谢启的“回礼”。

闻绛默默等了两秒,感到身上抱着自己的力道慢慢松了,谢启沉默地放开他,沉默地站起来,沉默地走到门?口,闻绛幽幽扫过?对方的背影,看见谢启露在外面的胳膊,脖颈, 耳朵,全部像被蒸熟的虾一样通红一片。

好想死.......谢启云淡风轻地开口:“抱歉,玩过?头?了。”

嚯,是吗?闻绛意外深长?地应了声:“哦。”

好想死......!!谢启的背影不动如山,又仿佛在剧烈颤抖,以?相当无所谓的语气大度承认:“......我?刚才不太清醒。”

“我?知道。”闻绛平静认同道,都和S级的表演类演上了,清醒那的确不能说很清醒。

“那,也是时候睡觉了。”谢启继续说,语气沉稳得体,坚强地把门?打开,迈出第一步:“晚安。”

让你跑了吗。

“嗯。”闻绛也站起来走到门?口,他看着步伐沉稳矫健,肢体动作?略显僵硬的谢启,在他即将走向胜利的拐角处闻绛即将看不到的地方前开口:“回来。”

谢启:......

好想把自己埋进土里。选闻绛卧室正对着窗户打开就?能看到的院子里的那块地,上面再种一颗树。

谢启乖乖停住,他和自己的脸面做了点无用的激烈斗争,还?是转过?身来彻底暴露了自己通红的脸,他听话地原路返回,从闻绛没什么?表情的模样里体悟到了些浅浅的愉快。

闻绛果然,还?是有点那方面的喜好......既然回都回来了,那要不还?是睡这边吧?谢启脸上更烫的同时无奈开口:“怎么?了?”

闻绛平静地瞧着他,从对方的羞耻背后读出点局促和蠢蠢欲动,再次确认了谢启是有点那方面的癖好。

或许本来是没有的,属于原本是面铜墙铁壁,结果后天被闻绛随手一推给推开了。

不过?,当下要做的,且要求双方都保持头?脑清醒的必要事项是另一件,“还?有一件事。”闻绛开门?见山地说:“我?的下一项实践作?业和温天路有关。”

周围忽的安静,原本虚幻的粉红色泡泡悉数破掉,谢启脸上的温度降了下来,他摸了摸脖子,一时没有说话。

显然,对方的心情受到了严重影响,既然谢启暂时没什么?要说的,闻绛便接着把白?天被叫去办公室和温如月谈话的事简单概括了一遍,他说话的语速平缓,语气平和,好像只是在公事公办地分享一份报告,说完后也理所当然地没有开口问?谢启的意见。

谢启的意见的确左右不了闻绛的决定?,无论这项任务有多计划之外,又有多少强求的意味,他既然已经?接下任务,就?不会随随便便反悔。

可?要说闻绛完全不在乎谢启,那他压根就?不需要和谢启提起此?事,片刻沉默后,谢启开口说:“你知道我?能解决这事。”

闻绛应道:“嗯。”

谢启揉了把头?发,无法掩盖自己的烦躁,又闷闷地说:“只要你想,你现?在就?能当没发生?过?,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闻绛依旧应道:“嗯。”

他承认这个事实,却不给出任何进一步的求助谢启的行?动,沉默在空气里弥漫,过?了几秒后,谢启终于还?是不大情愿地说:“知道了,你去吧。”

异能没有紊乱,情绪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暴怒,对比林巡那次,谢启可?谓进步明显,他移开视线,犹豫片刻后,硬邦邦地补了一句:“之后再有这种事,我?就?不会这么?放任了。”

“好啊。”闻绛爽快地应道,对此?并无意见,抬手揉了揉谢启的脑袋。

闻绛的抚摸大多数时候都很温柔,有时候是蜻蜓点水地随便摸两下,有时候会做得比较细致,从头?顶一路摸到脑后,在特殊情况下也会变成强制性地用力揪住头?发,谢启配合地低下头?去,视野里是两个人的拖鞋,是颜色对应的情侣款式。

他盯了一会儿,有些紧绷的身体在抚摸里渐渐变得放松,忽然道:“你要是不够优秀,或者总是遇到些很难解决的麻烦,我?给你的东西就?会变多了。”

可?以?是主观条件上的个人能力不达标,精神?不够强韧,做不到独立自主,也可?以?是客观条件上遭受了重大事故,比延海艺术节那次更麻烦,结局更失败,自己已然无可?奈何,急需外界伸手拉一把挽救,然后

“你会依靠我?,先是客观上的需要帮忙,渐渐变成心理上的惯性依赖,最后变得完全离不开我?,主动希望得到监管保护。”

谢启慢吞吞地说着,品味着内心五味杂陈的情绪,或许是因为不清醒的余韵尚在,他到底变得比平常话多,妒意和愤怒凝结成的火焰正灼烧着脏腑,他从来都不大度,可?以?的话,他非常乐意让闻绛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一人。

“你拥有的越少,受到的挫折越多,把生?活过?得越糟糕,我?能实际给你的东西就?会越多,而不会总派不上什么?用场。”

“那倒没有。”闻绛冷静指出道,他觉得谢启一直以?来帮的忙还?是很多的,不过?他们真正的分歧也不关乎能力高低,帮忙多少,真去纠结帮助的量是否“达标”反而偏题,闻绛只是以?一如既往的力道揉了揉对方的头?问?:“那你希望我?过?得更惨些吗?”

“不。”谢启毫无犹豫地说:“我?希望你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所以?他不会违逆闻绛的期望。

闻绛轻轻眨了眨眼睛,手放了下来,谢启依旧垂着视线,他后知后觉地再次为自己的话生?出种好肉麻的羞耻感,几分钟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更是历历在目,越是不想想起来就?越是在脑袋里自动回放,谢启的胳膊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也不敢去看闻绛的脸,最后干巴巴说:“那,晚安。”

“嗯。”对面的人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