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说那位女客人还留了一幅画给他,数学家?拿过?来一看,发现是自己专注解题的样子。

一幅画的美感能够瓦解一切冰冷的逻辑,数学家?看似面?无表情地将画折叠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公寓里,还是没有忍住将它打开,放进了自己的教学课本里。

看到这一幕,姜若棠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陆归帆第一次为他讲题的时候,那张草稿纸对于姜若棠来说,就是这世上最珍贵的艺术品,自己也?和电影里的数学家?一样,将那张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里。

只是,这种心情陆归帆明白吗?

以及……自己第一次把关于他的肖像画送到他的面?前时,他是否也?曾经心动过??

姜若棠下意?识看向身旁,陆归帆果然毫无所知地看着屏幕,光线折射在他高挺的鼻梁和眼镜上,透着冷静无欲的质感。

电影剧情还在继续,数学家?养成了习惯,只要没有课,他就会去那个小餐馆靠窗的位置做数学题,有时候他会碰到那位女客人,对方也?坐在不远处画画。

有时候,她一整天都不会出现。

她是数学家?被?固定的生活轨迹里唯一的变数和惊喜。

就像姜若棠之于陆归帆。

陆归帆确定姜若棠并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每天的期待就是早上收作业的时候路过?姜若棠的身边。

他是陆归帆平淡生活里唯一灵动的亮色。

直到某一天,阴郁的天空下着雨,整个小餐厅里只有数学家?一个人,就在一道闪电打在数学家?身上的瞬间,有人骤然将他扑倒,女人柔软的发丝掠过?他的脸颊,与?此同时,他感受到的是温热的液体?流淌在他的颈间,餐厅里的侍应生忽然冲了出来,拽着数学家?躲到吧台的后方,只剩下那位女士躺在血泊里,一双幽蓝的眼睛看着数学家?的方向。

数学家?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按在了后面?。

终于,暗杀者被?诛杀,数学家?踉跄着来到了那位女士的身边,用力捂住她不断渗血的伤口。

她被?送进了医院,运气很好?,她活了下来。

数学家?来看望她,这是他第一次听从了身边助理和同事的建议,买了一小束玫瑰花,但没有想到那位女士对花粉过?敏,于是玫瑰被?留在了病房外?的长椅上,数学家?细心地洗了自己的手,来到了她的病床边。

爱意?滋长天经地义。

他向她道歉,“对不起。”

“因?为什么??”

“我给你带了玫瑰,但他们?不让我送给你。”

“那你也?可以送一个吻给我。”

这个吻来得很突然,但又在情理之中。

从嘴唇轻微地触碰,到彼此含吻密不可分,鼻尖和脸颊的挤压触碰,炽热和疯狂的感觉仿佛冲破了屏幕的束缚,迎面?而来。

他们?日夜不分地疯狂在一起,好?几次心上人都对他说“轻一点”,“慢一点”,她渴望被?他温柔对待,然而一开始他是温柔的,可人生中从没有什么?让像眼前的女人一样,出现的那么?突然,毫无预兆地掀起他所有的情绪,冷却的心融化?沸腾,像熔岩一样爆发式地冲向天空。

姜若棠万万没有想到这部电影可以拍得这么?大胆,虽然不该露的部分一点都没有露,但所有的姿势和摇晃震动的床和柜子都让人感觉到了数学家?陷入癫狂的热恋。

姜若棠本来以为会是一部头脑交战的谍战剧,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疯狂的爱情片。

偏偏坐在自己身边的还是陆归帆!

所谓脚趾抠地就是这种感觉吧?

姜若棠想看,又觉得不好?意?思,他忍不住又瞥向一旁的陆归帆。

他没有想到,陆归帆竟然身体?前倾,单手撑着下巴,看得很认真很认真。

在数学家?闷哼和女主角喊着对方名字求饶的声音里,陆归帆镜片之下的眼睛,仿佛沾染上了些许的欲望,幽深得让人心醉。

让姜若棠更为尴尬的是,前排的那对情侣竟然在这样的气氛下激动地亲吻了起来。

姜若棠差点惊出鹅叫声,反倒是陆归帆一只手绕过?了姜若棠的脑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带回了座椅靠背。

他的心脏狂跳,本能让他的嘴唇动了动,就是为了追逐陆归帆的掌心。

对方很轻微地僵了一下,松开了手,但胳膊还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放在唇上,朝着姜若棠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姜若棠的脑袋都嗡嗡作响,心里想着的就是陆归帆的胳膊能不能一直搭着,不要放下去?

他的全?部感知都在身边的人身上,不知不觉电影里的数学家?就和那位女画家?结婚了。

教堂、白色的婚纱、无数的祝福。

这似乎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但故事并没有定格于此。

随着数学家?破解的密码越多,他的生活也?就越来越危险,他和他的家?人也?被?特?殊保护了起来。

一开始,数学家?还经常陪伴在妻子的身边,他解题,她画他,一切很美好?。

等到战事变得紧张,一个又一个需要被?解决的密码将数学家?困在了保密工作室里,而他的妻子一开始无聊地画窗台上的小花,画桌子上摆放的水果,画空掉的酒杯,每一天孤独地睡在双人床的一侧,偶尔看向空荡荡的枕头。

数学家?每周会打电话给她,没有了身体?的触碰,他们?可以交流的话题变得贫乏,甚至无趣。

她就像一朵被?囚禁在玻璃瓶里甚至连水都没有的枯萎玫瑰。

直到每周都有一个年轻人来为女画家?送东西?,他英俊幽默,会欣赏她的画作,成为她的模特?,他为她讲述外?面?的世界,然后他们?理所当然地爆发出了激情,跨过?了那道不该跨越的界限。

女画家?不再需要温柔,她更想要强烈的力量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姜若棠看到这里,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惶恐。

是不是在陆归帆的心里,自己也?会像这位画家?一样,需要激情来刺激麻木的神经,需要疯狂分泌的多巴胺来保持旺盛的创作和人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