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1)

迷神引的气息越来越糜烂,一道清灵之气忽然从裴行止手中迸发,沈妙盈被狠狠甩在了地上,裴行止眼中浮现出血色,声音沙哑,唇角颤抖,却还维持着几分清明,“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妙盈慢慢起身,脸上表情魅惑,痴痴道:“师兄,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哪怕要和那个鸟妖对峙,我都不怕,可惜,你偏要喜欢谢欢欢,她哪里好了?”

“谢师姐哪里都比你好。”

门忽然被推开,少女的嗓音清脆撞入,沈妙盈脸色一变,一道红色的影子如同烈焰,扑入裴行止身边,“裴师兄。”

便要带他离开,可惜,裴行止却被迷神引药得双膝发软,几乎压在她身上,喘出的气都比平时重了几分,眼中迷离狂乱,他伸出滚烫的手,紧紧攥住了谢欢欢,声音沙哑,“欢欢??”

平时冷静的谢欢欢关心则乱,看到裴行止这副模样,急得声音变了调,“裴师兄,你怎么了?”

“谢师姐,我们先离开吧。”郑拂也有些着急,忍不住抽出了腰间的玛瑙匕首,戒备地望着沈妙盈。沈妙盈望着挡在谢欢欢面前的少女,面目狰狞,满眼憎恨,“郑拂,又是你。”

郑拂望着她,眼神冰冷,她刚才一番吐露心声的话已经让她明白,这个人不是沈妙盈,而是郑福。

为什么这个郑福一直阴魂不散?她不是被鸟妖一口吞掉了魂魄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先离开为妙。

见她们不管不顾要离去,沈妙盈忽然笑了起来,“你们想要裴公子毒发身亡,就尽管带着他离开吧!”谢欢欢步子一顿,脸色发白,忍不住质问,“你给他下了毒?”

沈妙盈笑得妖娆,“是啊,我给他下了□□,只有我可以解了,否则,裴公子就会走火入魔,你们确定还要把他带走吗?”

黄花梨木茶几上的香燃成了灰烬,空气中暧昧的气息烟消云散。

溶溶月色仿佛都在镜中荡漾,少女手中的檀木梳终于放了下来,她将披在肩上的乌发用手轻轻一绾,慢悠悠转过身来,一张饱满如绽放花朵的鲜红唇瓣微微露了出来。

帘幕下,穿着中衣的少女赤着一双足,款款踩在了厚厚绒毯上,被烛火照得旖旎十足。

少女身影娉婷,像是,从鼓上一跃而下的那道影子。

谢伽罗眸光一颤,紧张地望着袖纤衣,□□的雪足一步步点上,像是踩着某种鼓点,款款走出帘幕,珠帘微动,一张艳光四射的美人脸骤然出现。

四周喧嚣得仿佛羯鼓暗起,咚咚咚的声音震得耳膜都要破碎,谢伽罗双眼空洞,心口潮水般漫起复杂的情绪。

滔天的喜悦??或者是不可抑制的恨意??

她果然是阿姐。

可为什么,她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月光给少年红色发带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他从屋顶一跃而下,转眼来到袖纤衣面前,少年身上带着夜风的气息,还覆着微凉的露水,洁白的袖口扫了一层霜,如此干净的美。

与前世的阿修罗王截然相反。

他死死钳制住了袖纤衣的肩,语气温柔又诡异,少年轻笑起来,眼中却是光怪陆离,“阿姐,这样欺骗我,很好玩么?”

袖纤衣平静地望着他,眼中毫无情意,甚至还有几分戏谑,“你口中的阿姐早就魂飞魄散了,我不过是被她抛弃的一缕执念罢了。”

第50章 饮鸩止渴

“执念?”谢伽罗怔怔望着她, 长睫脆弱地颤动,深不见底的眼中却是幽光?}人。

袖纤衣轻笑起来,艳丽的容颜有着记忆中的狡黠, “阿罗,我真没想到, 你居然爱我爱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转世投胎了,也苦苦追寻着我, 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你呢, 若不是为了天人族,我怎么会同你演这么一场风月戏。”

演??戏?

他的声音很轻, 像是怕惊动什么, “阿姐。”

“阿姐。”袖纤衣轻轻念着, “也是我故意教你喊的, 你记得么?”

“你还记得告诉你, 要学会向我示弱的修罗吗, 那也是我教他的。”

脑海中凌乱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遗芳阁一幕幕似是而非的试探,少女从鼓面上坠落下来, 露出雪白的足, 故意带他躲入衣柜中??

一幕幕都变成了泡沫般的存在。

像在无边的旷野里踽踽独行,却被肆意淋了一场大雪, 谢伽罗的身子都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浑身血液都仿佛冰冻,他眼底也结了一层霜。

漫漫长途中,满眼除了风雪再无其他。连仅剩的月光都不肯施舍予他。

感受到肩颈被少年紧紧钳制住, 袖纤衣眼神冰冷,“放开我!”

少年低低笑了起来,背脊微弓,整个人如同被风雪压塌的翠竹,艳红的唇轻启,他低声喃喃,带着一丝濒临绝境的疯狂,“演戏?阿姐,你一直在同我演戏?”

袖纤衣目光骤然变得温柔,唇角笑意怜悯又嘲讽,“是啊,不然你不奇怪吗,我为什么,模样性格都那么符合你的心意,那是因为,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备而来,我曾在定弥城观察过你整整三天,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喜好。”

谢伽罗望着她翕动的唇瓣,耳中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快要裂开,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一个又一个巨浪打来。

若不能抓住什么,他快被彻底淹没。

她一定是在骗他,阿姐不是也经常这样骗自己的么?没关系的,一定不是真的。

他只好带着渺茫的希望问她,满眼脆弱,“如果不喜欢我,那为什么要替我挡了那一刀呢?”

袖纤衣仔细望着他的模样,眼神温软,像在看自己阔别多年的情人,可说出去的话却如同淬毒的刀子,在他心口一刀一刀重重扎着,毫不留情。

“阿罗,因为只有我死去,才能让你下地狱啊。我知道你沉沦在我给你编织的幻梦里无法自拔,你那个虚幻的我爱的死去活来,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想独活。

可惜,我又不舍得真的死去,长眠之地听说是个极为冷清的地方,我就抽出了自己的魂魄,寄放在这个身体里,这样,等你死去,我就能够让师父把我魂魄召回。”

那些爱意都化作泡影,只剩下卑劣的算计,像蚀骨剜心的毒药,谢伽罗垂着眸子,手缓缓放开了袖纤衣,整个人却是摇摇欲坠。

想笑,发现唇角却根本动不了。

比他对着镜子压抑自己的杀性,学着如何去笑还要生涩。

真是可笑,在幽冷佛堂里蜷缩着身体,被杀意支配,却一声声唤着阿姐,遏止自己天性的那些日子到底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