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她都想好了的,先用萧觉和这群一再欺辱怠慢她的刁奴之性命作祭,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引发骚乱。

从光王府起火的那一刻起,肯定有人往崔、苏两家通风报信,萧觉作为门阀士族与新君阉党抗衡的那面幡旗,即便此刻暴死,士族为了自身利益,定然要封锁消息,不敢大动干戈。

如此,明仪便可趁此机会逃离王府,混入民间,待风头过去,再伺机向其他人展开报复。

只不过,这中间还是让她算岔了一样封魂针。

她原先从未起过拔封魂针的念头,是以今生也是头一回。

且为了节省时间,她对自己也足够心狠,拔针时下手多少有些不管不顾,起初没觉着有什么,可她到底是刚拔针便如此大费周章,运功动武,时间长了难免感到吃力。

加之今夜天公作美,风大如狂,吹动屋里屋外的火势愈演愈烈,几处房梁渐有摇摇欲坠之势。

留给明仪的时间所剩无几,已然来不及再慢慢折磨那负心之人。

她素来果断,这一刻虽有遗恨,却也绝不踌躇犹豫。

手起刀落间,血溅三尺。

一颗头颅咕咚落地。

火光中,她一手提起萧觉的头,一手执刀,只身一人从火海闯出。

短刀使不惯,她便顺手抢来一杆长龘枪。

见人便斩,逢人便杀。

杀到她的脸上,身上,衣裙上都是血。

浓黑而厚密的长发随意披散,如鬼魅般妖娆而残忍。

她虽已在长安待了数年,但她当初代兄从军、征战沙场的事,除了萧觉和陪着他一起去凉州的苏月钦之外,其实至今还鲜为人知。

京城人都只将她当作寻常闺秀,空有一副倾国倾城的皮囊,却头脑空空,不识礼数。

就连她那一身刀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本事也被误判作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

而今一下子显露出了真本事,竟是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让她一路挎着刀,提着枪,从北院杀至光王府内宅花园,又从花园冲出后门,一鼓作气跑到了长安街上。

然而站在街口,她却不觉有些恍惚。

忽然发觉,自己已记不清多久没有走出宅门,到外头看看了,此时又是深夜,长安的每一条街道对她来说都陌生无比。

身后的追兵虽还在为她强悍的身手震惊着,却也再不断聚拢,朝她追来。

一时间,她也只能竭力向前奔逃,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位置。

不料过度劳损已经令她的双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颤,险些握不住枪。

浑身乏力之下,一个不注意竟还被路边乞丐两条竹竿似的腿绊了一下,一跤跌在地上!

“嘶。”

爬起身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了下头,一片耀目的光亮随即映入眼帘。

竟是长安之巅,大明宫。

第3章 惊雷(三) 人生第一面,她就给了他一……

无边夜色下,地处长安北方最高处的大明宫灯火辉煌,似大梁都城之上永不垂落的太阳,不分昼夜地守卫着这个帝国的荣耀。

明仪竟是不偏不倚摔在了大明宫前的丹凤大街上。

刹那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当即弃枪回首,奋力从身后追来的骑兵手里抢下一匹骏马,朝着丹凤门飞驰而去。

马上就要到子夜了,丹凤门早已紧闭。

明仪策马而往,远远便惊动了门前的城门郎,不等她靠近便剑拔弩张,列阵以待。

“什么人!竟敢夜闯宫禁!”

明仪看也不看上前拦阻之人,勒马扬蹄,直接纵马从他们横拦的双戟上飞跃而过。

修长矫健的马身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凛然的弧线,转眼它已在明仪的驱使下,落蹄于丹凤门下,回身飒飒踱步。

“光王首级在此!吾有急奏,欲呈天子,速速开门!”

明仪举起萧觉的头颅,高声道。

毛色乌亮的骏马背上,美人白衣染血,长发飞散,看似纤柔易碎,神态中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将门风骨。

“这不是…光王府的那位夏侯孺人么?”

灯光下,有人认出了她,也有人是凭着后头追上来的光王府府兵猜到了她的身份,却无不惊异讶然。

京城人尽皆知,想当年云阳王府唯一的嫡女何等痴情癫狂,为嫁光王放着好好的皇后不当,非要自贬为亲王之妾?

幸而后来虽长久不见她出门走动,但听闻光王待她一直还算不错,即便立了别人为正妃,对她的宠爱也不曾减少半分。

如今却不知怎么,竟让她发了失心疯,烧了光王的宅邸,还斩下昔日爱侣的头颅,闯入宫禁范围撒野?!

此时光王府府兵投鼠忌器,一时半会儿并不敢轻举妄动,门前四个城门郎对明仪也是半信半疑,面面相觑半天才出来个领头的试探道:

“宫…宫门已闭,若无鱼符,概不复开,孺人,请…请回吧。”

明仪冷嗤一声,气势坚定,不似伪装:“天子手足的头颅竟还比不上小小鱼符用处大么?哼,也罢,鱼符我确实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城门郎不知不觉就被她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