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为?防他们兄妹联手?踢他出局,刻意对明仪隐瞒了他还活着的?事实。
而如今他的?目的才达成一半便让他们相认,实在不符合逻辑啊。
明仪难免有些疑惑。
谁曾想,这也是为?何在得知他们的?事后?,李西极竟未对他萧云旗起杀心的原因:
“可能于他而言,亲自?使萧梁灭亡比亲自?执掌天下更重要?吧。”
明仪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李西极静静道:“主公曾与我说?,阿九很喜欢执权。”
“他知道个什么!”
明仪何等?机敏,自?然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心头当即如临巨震。
他不是一早便下定决心,要?亲手?颠覆萧梁,开创以自?己为?先的?新朝基业么?!
如何临到头了,又要?干出拱手?让江山,为?人做嫁衣这种?蠢事!
自?以为?是的?蠢货,疯子?,神经病!
她何须他做到这个地步?!
明仪的?心狂跳不止,脑中更是如同乱麻一般一团糟。
事到如今,她并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兄长的?话。
毕竟那家伙心思之诡谲,喜怒之五场,哪怕是对着与他合作多年的?她兄长,也未必会实话实说?。
而明仪也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再去对他提起一分?一毫的?信任。
可除此之外,她也没办法去压抑自?己内心深处正渐渐萌发?起来的?期待。
两种?矛盾的?思想在她心头脑海交织,一再让她感到没来由的?慌乱和不知所措。
最终,就好似习惯使然,她竟下意识还是选择了逃避。
“算了,不提他了。阿兄,我想听澜了。”明仪道,不知不觉,她已?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进了被褥里。
在思维最混乱的?时候,在四周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却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不自?觉便浮现出听澜的?音容。
再一想到现如今阿兄并未身死,唯她,是她亲眼看着入殓……
“如果。她也还在就好了。”
明仪的?一颗心旋即坠痛不已?,一时间自?也没工夫再去思考和萧云旗有?关的?乱绪了。
听澜打小?陪在明仪身边,与她的?情意非比寻常主仆,李西极自?然也与她相熟,视她如友。
眼下听她忽而念及她,他眸中本来和煦的?光也不觉颤动了一下,冷不丁开口问:
“阿九,楚娘子?她…当年究竟是怎么走的??”
他既问起,明仪便答:
“听澜有?孕,苏家和崔家却都疑心她腹中子?生父非苏月钦,是他们所有?人一起作下的?孽。不过,他们也都付出了代价。”
听澜之事,崔苏两家一直都以她为?耻,对外也极力遮掩,是以除了京中贵族,确没什么人再晓得当年之事的?内情。
李西极静静听着,神情若有?所思,半晌也未听他再开口。
“阿兄,你在听吗?……阿兄?”
明仪见他如此出神,便叫了他几声,却是好半天才把他飞出九天的?魂给叫了回来。
“嗯,我在听。”
“那那个孩子?…是苏月钦的??”
明仪道:“他们成婚后?一直分?房而居,苏月钦也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不是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当初本就是阴差阳错才结成夫妻,但凡他还念及大?家少时的?情谊,合该在知道听澜心有?所属后?与她和离,可他没有?,不仅没有?,他还放任崔家和他那个妹妹对听澜下手?……”
说?到这里,明仪少不得又要?忆起之前在掖庭狱中苏月钦的?模样,不禁又带着几分?讥诮道:“对了,再跟阿兄说?个笑?话。”
“苏月钦说?,他喜欢我,从小?时候就喜欢我。从前戴着面具陪我下暗牢,给我写信的?人也不是萧觉,而是他。”
那原是她的?年少情动,刻骨相思,也曾令她执迷痴醉,误尽一生。
她曾是那样的?彻骨痛恨,可如今却是以这样简短、平淡的?三言两语,便草草概括了。
话出口时,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竟有?这等?事?”
李西极更是讶然,但转念似是想到了什么,很快也轻笑?出声,“哼,难怪。”
从前很多事,明仪当局者迷,他旁观者清,总觉得萧觉此人口蜜腹剑,华而不实,原不是妹妹口中所说?的?那般皎洁清秀的?人物。
原来竟是花非花,雾非雾,难怪,难怪。
李西极一边慨叹这无常的?世事和复杂的?人心,一边又忍不住问:“那你呢?你会因为?这些,原佑他么?”
“绝不。”明仪的?答案也依旧肯定,“我一定要?亲手?取他性命。”
顺便也终于想起来问他:“阿兄可知他现在何方?”
“襄阳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