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仪,少对我做这样自甘下贱的事,你自己不觉得恶心么?”
明仪却不以?为?意?地蔑笑一声:“咱们之间什么没有过?,你这就觉得恶心了?那这样的话,你将我留在身边,到底是谁报复谁啊?”
萧云旗将她的手越攥越紧:“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你走。”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
明仪笑得无奈,咬着牙强忍着痛,把自己手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慢慢在他怀里坐直,让自己的高度在他之上,最终能够俯视着他的眼睛。
“你只需要把苏月钦交给?我,让我杀了他,这之后你便是把我扒皮抽筋,拆骨吸髓,我都绝无二话。”
“我好像说过?,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萧云旗坚决如?初。
“是吗?”
明仪被他决然冷酷的眼神逼得走投无路,但即使如?此?,她也绝不可能轻易让自己落于下风。
“那…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手冷不丁探进萧云旗的腰带,戳了戳里头那块抵着她已?经?很久了的烙铁,笑容就像是捉到老鼠的狸奴,笑得笃定而玩味。
萧云旗浑身一僵,脸上不禁浮起一片难堪的红云,下意?识想要去捉她那只胆大包天的手。
却被她抓住机会,将膝一跨,倾身朝他压过?来,把他牢牢地攥在掌中,抵近她的花房。
“需要我帮忙吗?”
他们之间只剩最后的一线距离,只要萧云旗稍微松一松手,他们便能又像从前那样不顾一切地结合在一起。
对,就和?从前一样。
亲吻,拥抱,交合。
同?时也互疑,疏离,心异。
最后再一人一把刀,你一刀我一刀,把对方捅成筛子。
萧云旗不想这样,也没必要这样。
再加上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
想要这一层,他永远不会丧失理?智。
于是他果断用力把明仪从自己腿上掀了下去,没等她回过?神,他已?然已?经?快步走出了他们的舱房,并啪一声将门重重合上。
没过?一会儿,明仪边听到紧闭的舱门在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哗啦啦的响动,像极了其他卫兵之前用水一桶接一桶地泼在甲板上那般,清洗的同?时也算是散热。
明仪登时明白了一切。
忍不住便躺在榻上笑出了声。
其实她原也没怎么指望他能答应自己交出苏月钦,只是他既然要问,她便顺着他试试谈谈看。
谈不拢也没关系,反正不管是他们还是苏月钦,最终都会到达襄阳。
只要大家?都在一个?地方,而他暂时没打算要她的命,她便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去探寻,他究竟把苏月钦藏在何处。
再说他这一闹,兴许还替她省下不少力气,比如?这最后一次调动内力的机会什么的,让她能在除掉苏月钦这一心腹大患之后,还能剩下个?三五年苟延残喘的时光,可以?和?他好好把前几年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而且他不是说爱她吗?
那等到她大限将至的时候,说不定一高兴,还能赏他一个?陪葬的机会,黄泉路上去见听澜和?阿兄的时候,自己也好有个?伴儿。
这样有趣的未来,明仪光是想想,便觉得有滋有味。
至于现在,她便要看看,眼前这个?柳下惠,究竟能又忍到何时……
明仪笑着笑着,不知不觉便又睡了过?去。
她这几日总是睡得比以?前沉,连半夜萧云旗具体什么时候重新回了房,睡到她旁边,她都毫无所知。
只是后来在船上这几日,任凭她怎样有意?无意?地撩拨纠缠,萧云旗都像是那庙里剃了度的和?尚,如?何也不肯再着她的道。
实在被她缠得太紧的时候,他便干脆甩开她独自躲出到甲板上去,几桶凉水从头到脚淋上几遍,等到月上中天,她睡熟以?后,方才敢重新回到房中,搂着她睡上整夜。
同?样的结果让明仪渐渐有些玩腻了,可没等到她想出新的玩法,襄阳城却已?近在咫尺。
站在甲板上,萧云旗的身边,她看到岸上军旗招展,乌压压一片披甲带胄的军士,应是等待着迎接他的亲信人马。
而此?时他也再次戴上了遮掉那只异于中原人的蓝色瞳孔的黑绸眼罩,连带着她也被当头扣上了一顶幂篱,以?掩盖容貌。
明仪自觉好像猜到了什么,不由又朝他不怀好意?地轻笑:
“倘若他们知道,自己发誓效忠的那个?和?他们一样,从尸山血海里挣扎出来的乡野枭雄,已?经?被他们曾经?最切齿痛恨的暴君昏君鸠占鹊巢,你说,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在群情激奋之下,一错手把你杀了?”
萧云旗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诮,却只是淡淡撇了她一眼,“我若死,你也活不成。”
话音未落,他便不由自主地咳了几声。
这几日被她没完没了地折腾,任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几天几夜不停地洗冷水澡,今日一早起来他便显了几分风寒的迹象。
明仪看他可怜,本来还想劝他去问随行的军医要两帖风寒的药,谁知却反被他用一句管闲事堵了回来。
好心当成驴肝肺,病死得了。
明仪前前后后翻了他好几个?白眼,也再懒得管他了。
此?时船夫将船锚抛下,船身靠岸,架起下船的木板,萧云旗走在前头,明仪本是紧随其后,身后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