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黄昏遇见的?时候,她还?看都不看他一眼;
明明这些日?子她对自己已经是能避则避;
明明是他对她犯下了那样不可饶恕的?罪孽……
她不该也不可能这么快原谅他。
对,不可能。
那么她深夜潜入帝王寝殿,究竟为?了什么?
是要效仿曹孟德刺董卓,还?是荆轲刺秦,项庄舞剑?
“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云旗眯起双眸。
明仪却依旧眼睛一眨不眨道:“臣妾刚才不是说了,做噩梦,害怕。”
萧云旗一个字也不信:“崔氏一族已经伏法。”
“臣妾不是怕这个。”明仪故作娇嗔。
萧云旗浑身恶寒,实在受不了她这般诡异的?亲近,当即将她从自己身上掀了下来,掐着?脖子摁倒在床褥间,狠狠威胁:
“再这么说话,朕现在就杀了你。”
可惜他话虽然说的?狠,手上却没?多?大力道,明仪都不必细察,都能感觉到他是在虚张声势。
他始终对她有愧。
说来真是可笑,在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心怀愧疚,还?被负罪感不停折磨着?的?人?,竟是他这样为?正道大义所不容的?恶鬼。
而她这样漏夜跑来翻他的?窗,也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陛下就不想知?道,臣妾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么?”
按说其实很早以前明仪就发现自己能进入萧云旗的?梦境,见他所见,闻他所闻。
不过之前她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她连重新?活一遍这种事都碰上了,其余又算什么。
不过萧云旗似乎尚未所有察觉,即使她这样问了,他也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当她是在发疯胡闹。
当然,明仪也不是真想告诉他。
“不想知?道就算了,臣妾困了,想睡了。”
趁着?他愣神思索之际,一个翻身抻开?他的?手,顺便抢走了他的?被子。
“喂…起来。”
事已至此?,面对她,萧云旗居然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
幸而这时被他叫去准备热水的?值夜太监也来了,站在门上轻声喊他:“陛下,水已备好,请您移驾净房。”
萧云旗这才有机会从她的?步步紧逼里?抽身,临起身前更?不忘留下一句恶狠狠地警告:
“朕回来之前,滚回你的?椒房殿。”
明仪却始终闭眼装睡,直到他下床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层层纱帘之后,方才慢悠悠地重新?睁开?眼,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
说来就在今晚以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再入过他的?梦了。
她也曾以为?他们之间已没?了这种玄妙的?联系。
但?事实证明,这样的?羁绊一直存在。
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一朝帝后的?身份,殊途同归的?目标,都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而他们之间现在最大的?问题便在于,他对那一夜自己所行之事太过介怀。
介怀到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自己有罪,以至于在背地里?去用连夜的?噩梦惩罚自己。
如此?长久下去,他迟早会因为?承受不住,发点什么疯出来。
眼下却又恰恰是明仪继续对付韦家的?紧要关头,她并?不敢拿自己现在所有的?布局,去赌他的?一个不确定性。
更?何况,在她未来的?布局里?还?有的?是地方需要他从旁协助呢。
由此?,为?今之计,她必须先得将他稳住。
这样思虑着?,明仪也随即掀开?被子从他那张硬邦邦的?莞席上起了身,赤着?脚穿过那一层又一层鬼魅般的?纱幔,悄无声息地来到延英殿一侧的?净房内。
延英殿中只有净房不设汤泉,一般都是单置一座木制浴桶,供他沐浴梳洗。
而他一贯也不喜欢有人?连这种事都要在身边伺候,是以此?时的?净房之中,确也只有他一个。
明仪趁机走过去,他也正好已经宽了衣裳在浴桶里?坐定。
抬眼看见跟过来的?明仪,着?实惊了一跳,不禁咬牙骂道:
“夏侯明仪!你有病吧!”
明仪却并?不予他任何回应,只自顾自解了自己寝衣的?裙带,旋即也抬脚踩进了他的?浴桶之中
摁住他,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