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周凉知道他在越界,但他实在不知道,除了这种方法还有什么理由能来找顾易,或者被顾易再次想起。
“杜上齐没找你麻烦吗?”
“我有方法治他,你不用担心。”
周凉点了点头,那他确实多此一举了。
他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顾易见他瞬间没了精神,又有些于心不忍。
原本打算找他谈谈,此刻又觉得没了意义。就算周凉骗了她又如何,也不过是因为在意她罢了。
顾易安抚似的摸了摸周凉的脸:“不聊这些了,我带你逛逛吧。不过现在场馆里在装修,有些危险,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周凉之前一直很期待去顾易工作的地方,但真的来了又觉得格格不入。上次求索的画展他尚且还有参观者的身份,如今却成了一个需要顾易花时间照应的“弟弟”。
还不到下班时间,出门时李沢还在提醒她积压的工作。顾易轻描淡写地说着“晚点给你”,但周凉知道她此刻抽出时间陪他,晚上就要再熬多久才能休息。
他最近常常被这种愧疚和无力感环绕,明知来找顾易会耽误她工作,但不见她又无法缓解内心的不安。他极力忍耐着,尽可能不把这种负面情绪传达给顾易,可是他觉得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
大学生活比他想象的要艰难很多。除了要克服眼盲的不便,在课业上付出双倍的努力外,还要面对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大学的环境比那一隅按摩店大得多带着爱慕的接近,带着嫉妒的排挤,以及伪善的乐于助人,这些远比学习本身更让他无力招架。
他不是一个性格开朗主动的人,眼盲之前甚至算得上冷漠。他有明确的目标急待实现,并没有花精力在经营人际上。他总是一个人,任朋友来去,眼盲之后更是如此。他不曾依赖和挽留任何一个人,除了顾易。
从一开始他就将这段关系的主导权完全交给了顾易。她可以喜欢,她可以不爱,她可以留下,也可以离开而他只能拼命地追逐。可一个看不见的人,根本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努力,才能距离她越来越近。
即便此刻拉着她的手,周凉依旧慌张到手心发汗。
“你之后一直都会在这边吗?”他忍不住确认。
顾易没多想,还以为周凉在说唐宁的画展。
“到十一月份开幕,我的工作重心应该都在这边。”
“再之后呢?”
“回学校期末考,然后……”顾易又想到周凉,“你过年不回家的话,我们一起过?”
周凉这才总算提起嘴角,但仍不满足:“再再之后呢?”
顾易这才懂了周凉的目的,她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说实话:“做完唐宁的画展之后,我应该会准备留学申请。”
这次她独立出来做策划,才发觉自己比安德烈还是差远了,积累不够眼界也有限,思考问题更是容易钻牛角尖。虽然给简行舟夸下了海口,但她自觉还没有实力,完全做到他们期待的目标。
如今他们有一批签约画家,单是花精力培养他们,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也足够她去读书充电了。她出国之后,也可以帮助简行舟扩展国外的市场,毕竟他把国内圈子得罪透了,比起重新建立信任,发展新的合作伙伴显然更加重要。
顾易的每一步计划都非常清晰,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越是这样周凉越加感到焦灼。
他拧着眉许久没说话,反倒是顾易先勘破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我不会去很久,也许你毕业前我就回来了。”
甚至为了工作她一定还会常常回国,与现在其实没有太大差异,距离在这个交通便捷的现代社会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
周凉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心。
如今他们分居华城两地,尚且半个月都难见一面,更何况身处两个国家。过去仗着顾易的偏爱,他或许还敢有恃无恐。
可当顾易的世界越来越大,遇到比他更听话更合眼缘的男人呢?
哪怕不是因为别的男人,顾易最近对他也越来越冷淡了。很少过问他的学习和生活,更不在意他身边有没有追求者,他像是被她彻底放养了一般可有可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周凉甚至不敢问出这个问题,只能接受通知一般点了点头。
217 你更喜欢他吗
217 你更喜欢他吗
顾易带周凉离开没多久,安德烈就来了。他把车停在大海螺外,进去找了一圈没看到顾易,就给简行舟打了个电话。
后者没接,回了条信息说他在盯人,附了一张偷拍的顾易和周凉的背影。
看到顾易没事,安德烈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天顾易告诉欧若拉说要去尚奇科技那边,他就有些担心,怕杜上齐又给顾易使绊子,于是每隔一个小时就装作闲聊给她发条消息,问问她进展。
没想到从下午三点开始,顾易就不再回复了。他算了一下时间,刚好是顾易去尚奇科技之后。
信息没回应,电话也不接,安德烈问了李沢,发现顾易还没回工作室,就直接去了杜上齐那边找人。最后人没找到,倒是捞到一部被遗忘在前台的手机。蒋元浩工作走不开,他就主动请缨跑了这一趟,顺便确认一下顾易的情况。
安德烈将手机给了李沢就打算回去了,以防碰到顾易解释不清楚。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吴聿恒搬着一堆塑料装置走了进来。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那场狗咬狗的群架,一时间都有些尴尬。
吴聿恒没理他,径直往里走,将材料送给了装修师父,然后原路返回继续搬运门口的东西。
来回几次,安德烈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没有去看过‘镜像’吧?”
吴聿恒的步子顿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去看。那时候他父亲从风口浪尖跌入谷底,他于情于理都没办法去看。
他不懂安德烈的用意,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朝他看了过去。
即便吴聿恒不答,安德烈也知道答案:“那个本来属于你的位置,顾易始终没有找其他的画代替,只留了一面镜子。”
她那么珍惜他,在意他,耐心地等待着他,可吴聿恒这个不争气的却在这儿做着不该他做的事。
“你辜负了顾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