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安安一直不说话,沈夫人以为她难过,轻声安慰,“安安,这种事提前知晓,是你的福气,好儿郎多的是,你莫放在心上,等你哥成完婚,咱们再慢慢挑就是。”

“嗯,娘说的对。”沈安安笑笑,心中却止不住的忧虑。

夜长梦多,也不知二皇子倒台,萧渊掌权之后,会不会对她的婚事造成影响,就沈府的权势,新帝若是忌惮,她想离开怕是不怎么容易。

一旦开始平衡后宫,牵制前朝,那无疑而将上一世的轨迹又重新再走一遍。

沈夫人安慰了沈安安好一会儿,才放了她回海棠园。

沈安安一走,沈夫人脸色就沉了下来,吩咐身侧嬷嬷,“你去打听打听,看那书生和那什么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早有婚蒂之好,还好撩拨她女儿,其居心日后就算做了父母官,怕也是祸患。

翌日一早,宫中就来了马车,把沈安安接去了沈贵妃宫里。

沈安安一开始以为沈贵妃只是想借此阻挠她定亲,可真见着了沈贵妃,才相信她是真的病了。

她躺在贵妃榻上,脸色青白病弱,哪还有往日半分的贵妃风姿。

“愣着干什么,是不是本宫如今的样子很难看?”沈贵妃睨了沈安安一眼,淡声说。

“没有。”沈安安抬步走过去,行了一礼才说,“只是恍惚一眼,觉得娘娘眉眼和祖母十分相似。”

不那么势利张扬,汲营算计,安静的时候,确实和祖母很像很像,让她忍不住心生亲近。

只可惜,她一开口,就将沈安安无情的拉回了现实。

“呵呵。”沈贵妃低低笑了起来,“我是她的女儿,自然是像她的。”

她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温和不凌厉的时候,让人不觉得那么讨厌。

过了一会儿,沈贵妃敛了些笑意,“可画皮画虎难画骨,我眉眼最像她,但脾气性情,你才是最像的!”

她扫了沈安安一眼,轻叹,“不愧娘教养出来的人,那股子洒脱执拗,不为权势富贵折腰的风骨,可是和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当年祖母也是如此教养告诫娘娘的。”

只是她并不爱听,沈安安上前拿起薄毯给沈贵妃盖在身上。

孤独一生,在宫墙中盼望着一个男人,连个能寄予希望的孩子都没有,沈安安不信,沈贵妃一点都不后悔。

上一次,她之所以能把控她,不过是因为她爱萧渊,若非如此,……

思绪被沈贵妃笑声打乱,“你说得对。”

可帝王威仪,人中之凤,又有哪个女子不倾慕呢。爱权势,不一定就是错,只不过她输了,输给了后宫里这些女人。

所以,他们所有人才会认为她错了,给她甩脸色,若她有个儿子,哪怕只是做个封地亲王……

输了,才是最大的错,她的选择,没有错。

“别叫我娘娘了,让别人听见了,指不定以为你我姑侄不合呢。”

沈安安从善如流的点头,“姑母。”

“嗯。”沈贵妃长舒了口气,让沈安安在她身侧坐下,“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如何的,你是大哥和赫儿的心头宝,若在宫里出了事儿,我承担不起沈家的愤怒。”

沈安安笑了笑,很自然的在她身侧坐下。

她当然知晓,沈贵妃就算不喜欢她,却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然她也不会进宫。

“玉姑姑。”沈贵妃有气无力的吩咐,“你把离我最近的偏殿收拾出来,给安安住。”

玉姑姑应下立即退了下去,她走后不久,有小丫鬟端着琉璃盏送进殿里。

沈贵妃给了沈安安一个眼色,沈安安立即上前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了琉璃盏,“你退下吧。”

“是。”小丫鬟走后,合上殿门。

沈贵妃似笑非笑的说,“你是不是以为昨日玉姑姑说的话都是在博同情啊?”

沈安安没有说话,把琉璃盏放在小几上,打开上面的一整套验毒工具,一个个试。

沈贵妃叹息,“这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莫说是吃食,许院中的一棵树,我常用的帕子,再或是盆栽里的花花草草,都可能被人下了药。”

“玉姑姑要照顾本宫,就无心顾及其他,每次本宫一生病,那些女人就像是苍蝇闻着味一般前仆后继的往上冲,稍不注意……”

沈贵妃话音顿了一瞬,沈安安的琉璃盏已经递到了她的跟前,她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沈安安把空碗接了过来,就听沈贵妃继续说,“你说,她们怎么就非盯着我不放呢,我并无子嗣,对她们又构不成什么威胁。”

沈安安只觉得沈贵妃今日有些奇怪,话格外的多。

犹记得第一次宫宴上见到她时,她坐在皇帝身侧,端庄高贵又威严,仿佛除了皇帝,就不把众生放在眼里。

因为她拒婚,她发了好一通大火,再对此如今的沈贵妃,沈安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她如此高贵的人,怎么会主动揭露伤疤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看呢。

“姑母受宠,也是宫中女子所眼红的。”

沈贵妃闻言轻嗤,“宠爱有什么用,不过都是糊弄人的玩意。”

说了没一会儿,她就有些累了,“我睡会儿,你也去偏殿歇歇吧,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和玉姑姑提,等明日,你再给我讲讲林家姑娘是一个怎样的人。”

“好,”沈安安深深看了沈贵妃一眼,给她盖好了薄毯后离开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