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他忽然听?人说,这沈记遇到些问题,准备结束生意了,他便坐不住了,立刻亲自寻了过来。
“小娘子,我想要买下你手中所有的糕饼配方。”
“好,”尹遥微笑,一上来便是狮子大开口,“三百贯。”
冠春阁东家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三百贯?小娘子莫不是疯了!”
尹遥却是好整以?暇,不慌不忙道:“郎君可知?,当日如意楼盛郎君曾经?登门,光我一个百花酥的方子,他就出价整整二十五贯。”
“二十五贯?真的假的!”
尹遥笑道:“自然是真的,您若不信可以?当面问他。”
她这话说得确实不假,却也不尽不实。
那日盛郎君确实出价二十五贯,可一方面是百花酥是她的招牌,另一方面也因当时处在岁尾的特?殊时节。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想用这个价格,买断她这一间新铺子的声誉和未来,因此才能出到这个价钱。
当初的个中内情没必要多说,如今利用当日的信息差,拿这价钱来拉虎皮扯大旗、激一激冠春阁,却是正好儿的。
果然,一听?如意楼的名字,冠春阁东家就忍不住激动了:“哼,他们竟能花二十五贯买方子!”
只是他虽然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那姓盛的眼光一向不错。
他既然愿意出价二十五贯,想必是有些道理的,看来今日这沈记还真来对了……
尹遥又赧然道:“当日承蒙盛郎君欣赏,我却一时想岔了没同意,如今想想,真是后悔万分。若郎君不愿,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再去找找他了。”
冠春阁东家见她作势便要起身,忙道:“小娘子莫急,且先让我想想……”
尹遥看他天人交战,在旁又加了把劲儿:“郎君您看,他花二十五贯,才只买到一个方子。可我这三百贯打包,卖您的可足足有二十个糕饼方啊!怎么看都是您赚了不是?”
对方果然心动了:“二十个,每个算下来只要十五贯……”
尹遥又面露悲色:“唉,若不是我最?近手头儿实在紧,也不舍得卖掉这看家本事呢……”
杜昭从一旁路过,看了她一眼,又略挑了挑眉。
尹遥看懂了他的意思,这人分明是调侃她会卖惨,不由用力瞪了他一眼:
不!如!你!会!
冠春阁东家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意楼有这魄力,我又何需吝啬银钱,便如小娘子所言。”
“就三百贯,我买下你所有糕饼方!”
“成交!”
三百贯数额不小,按照一两金折算五贯钱的市价,冠春阁付了尹遥十二枚五两重的金饼,买断了沈记包括百花酥在内的二十个糕饼方。
看着面前这满满一盒亮闪闪的金饼,不仅陆娘子和罗珊娜,连尹遥自个儿都惊呆了,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呢!
陆娘子喃喃道:“三娘,这钱咱们准备干啥?”
尹遥拿起一枚金饼,握在手里眉飞色舞地掂来掂去,沉甸甸的真爽啊!
她不改商人本色,一挑眉毛:“钱嘛,自然是要拿来生钱的。”
……
如今这沈记发?展得蒸蒸日上,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铺面太小,楼上楼下加在一起,也只容得下三五十人。
不仅午市门庭若市,排队排得客人没了脾气,若夜间想筹办更大规模的夜宴,亦是有心?无力。
因此尹遥决定,便以?这三百贯作为本钱,继续扩张店面!
小周郎君这块地,右手边是紧邻主?街的邵记成衣铺,人家家大业大,不是尹遥所能肖想的。
但左边这家,却是一座跟沈记连在一起、面积也差不多大的二层小楼。
尹遥与隔壁房主?商量一番,大手一挥,花了两百贯将隔壁铺面直接买下。
付了些赔偿款,请原本的租户搬走后,她又跟小周郎君商量好,把两间铺子打通,扩成一家楼下十张散台、楼上八个雅间的食店。
这下好了,如今便是想办场百余人的宴会,场地也是足够的,或者楼上楼下分开,分别?安排两场五十人的,更是不在话下。
眼见沈记如今生意红火,这几个月跟尹遥合作也十分愉快,方二郎便辞去了原本的活计,直接来了沈记,还有那日面试过的刘五郎,也被尹遥请了来。
这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来了之?后她简直如虎添翼,再加上一个罗珊娜做领班,招待客人的活儿基本完全不用她操心?。
至于采买和宣传的活儿,自然是安排给了杜昭,这些时日以?来,他也算做得熟练无比,这下尹遥便能专心?研究厨艺了。
……
这日尹遥正好儿有空,便想着去几家售卖食材的铺子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刚上市的新货。
尹遥一踏进?周家米行,就朝店家笑道:“周郎君,忙着呐?”
周郎君一如既往地躺在竹摇椅上,不过最?近天气开始热了起来,他倒不晒太阳了,而是换到了个阴凉处,吹着小风好不自在。
他温声睁眼一看,见是尹遥来了,哈哈一笑:“尹娘子少消遣我,你今儿怎么亲自来了?”
见他作势要起身,尹遥摆摆手:“郎君躺着吧,我自个儿随意逛逛。”
对方立刻又懒洋洋躺了回去:“行,右手边儿是今日到的新货,你自个儿看吧。”
尹遥往那边溜溜达达过去了,只见地上除了新到的小麦、粟米、稻子之?类的之?外,还有个半敞着的袋子,里面是一种深棕色、细细的、寸许长的,有些像黑米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