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一盏盏掠过,而光的意义,仿佛是衬得暗处更暗,寂寞的人更寂寞。

安常带毛悦下车,开密码锁前指尖悬在半空,有一瞬凝滞。

其实她觉得以南潇雪的性子,应该是直接回排练室练舞了。

自己却这样莫名的跑回来。

还是推开门,却见客厅里透出灯光,她带着毛悦进去,毛悦哈哈一笑:“我好像真的喝多了,我看见仙女啦!”

安常望过去,南潇雪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一张面庞如玉冷寒,茶几上摆着一瓶红酒和一只酒杯。

客厅里静得出奇,只有常崽在跑轮上狂奔的嗑哒声。

安常走过去捞起常崽放回笼子,毛悦跟着看了眼:“这里怎么还有个你!”

“说什么呢,是不是真喝多了?”

“不是啊你自己看!这小家伙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安常怔了下,又看了眼笼中的常崽。

常崽瞪着圆溜溜的小黑眼,看上去一脸不忿,好像又想咬她一口。

安常顿悟一般,扭头去看沙发上的南潇雪。

南潇雪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抱着双臂,目视前方,仿若对她的视线毫无察觉。

毛悦大声问:“我在哪看流星雨啊?”

“露台。”安常告诉她:“不过还有几分钟,你先坐会儿。”

“不,我要出去等着!心诚则灵!”

安常拗不过,先把她带到露台。

自己转回来,瞥一眼茶几,还好南潇雪有身为一名舞者的自持,喝得不多。

她开口问:“喝酒做什么?”

南潇雪直到这时才瞥她一眼:“你们不也喝酒了么?”

又反问:“你不是说不回来?回来做什么?”

安常不答,看着她。

她拿起手机点按两下,丢到茶几:“你当然不愿意回来了,今晚清美那么热闹。”

安常垂眸看了眼。

原来方才出租车上、她扭头望着窗外时,毛悦把拍清美校门的那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而最后一张的角落,带到了她与颜聆歌。

“你不会觉得我和颜聆歌还有什么吧?”

这时毛悦忽然大喊:“流星!”

安常一怔,上前一步把大衣披在南潇雪身上,攥起她手腕快步走向露台。

南潇雪抿了下唇,一路任她拖着。

到了露台才挣开,安常看了眼,南潇雪不看她,却也没走回客厅,抱起双臂倚着立柱,向墨色夜空望去。

安常站在她身旁,抬眸。

一片幽暗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毛悦嘟哝一句:“怎么又没了?不会是飞机吧?”

南潇雪这时才悄悄瞟了眼安常。

小姑娘从来都很能耐得住性子,在工作室或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可以不讲一句话。

南潇雪的神色今夜第一次软化了些,再度望向夜空,忽地眸光一凝

流星雨的观测受诸多客观条件限制,然而今夜,却真的如期而至。

城市里望见的流星雨不璀璨壮阔,稀薄了些,必须舍得沉下心神,才能感受那些本来相距数千光年的星星,是以怎样奋不顾身的决然划过天幕。

毛悦在露台边双手合十:“希望能有个温柔、多金、脖子长得很好看的姐姐疼我!”

南潇雪又看一眼安常。

安常仰头对着天幕,并没有双手合十之类的动作,只是静静阖上眼。她应当是在许愿,可脸上的神情不贪婪也不急躁,很安宁。

南潇雪烦躁了一晚上的心忽地静了下来,同样阖上眼。

再睁开的时候,发现安常扭头在看她,轻声问:“许什么愿了?”

南潇雪:“不告诉你。”

安常一张脸还是淡淡的:“你等一下,我先带毛悦去书房休息。”

书房有张舒适的沙发床,安常照顾毛悦躺上去。

回到客厅,南潇雪已坐回沙发,大衣搭在一旁。

安常走过去坐下:“南老师。”

“我不是真觉得你和颜聆歌有什么。”南潇雪表情还僵着,声音却软下来:“我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