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往家走去,宁乡路窄,她们并肩便占了将近一半。

倒没什么久别重逢的热闹场面,安常和南潇雪都话少,文秀英时而问一句安常在邶城的近况,安常细声答了,便又陷入默然。

南方的蝉鸣也比北方婉约似的,听上去像有节律的小调。

回到家,倪漫已把行李送到门口,她们不过待两天,也没多带。

安常把行李拎回自己房间,南潇雪跟进来。

听安常轻道:“什么都没变。”

南潇雪环视一圈,这里该是被文秀英打扫过,连窗台上的兰花盆都一尘不染,雕花木床上铺着扎染印花床单,在夏日里沁着一抹蓝。

就连书桌上那把小黄杨木梳的位置也没改换,南潇雪拿起来瞧了眼,之前被安常摔裂的那道细缝还在。

文秀英叫她俩:“收拾好了,就洗手吃饭了。”

安常应一声:“来了。”

洗了手,又去帮文秀英端菜。

堂屋许久没坐过,南方连瓷碗也比北方小一圈,文秀英米饭添得松,捧在手里没重量似的。

文秀英到这时才好细细端详她:“我看看,瘦了没。”

安常有点不好意思:“没有。”

“嗯,脸色瞧着是还不错。”

“南老师给我吃了不少山参,养气血。”说着看了南潇雪一眼。

南潇雪执一双竹筷,肩线笔挺,不回应安常的眼神。

文秀英道:“南小姐,我们乡里没什么好东西,讲究以形补形,给你炖了点棒骨汤。”

安常:“外婆……”

她想说南潇雪是舞者,不适宜喝这些高脂的汤类。

却被南潇雪轻声打断:“谢谢您。”

安常改口:“我给你盛。”

撇开表面的浮油,盛了碗清悠悠的汤水给南潇雪。

文秀英问:“对了,南小姐的同事呢?怎么没一起叫到家里来?”

这时民宿房间里,正跷着脚靠在床头打游戏、等老板做好了饭给她送上来的倪漫,猛打了个寒战。

还好南潇雪替她拒绝:“不必,让她们放松下。”

三人吃过晚饭,文秀英念她们舟车劳顿,让她们早些洗澡休息。

南潇雪洗过澡先回了房,安常洗完澡出来,听到厨房里有动静。

走进去,文秀英抬头冲她笑了下:“我看看明天做什么菜。”

“外婆,别忙了。”

“不忙,人老了没什么事,打发时间而已。”

“我帮您。”

“你这孩子。”文秀英瞥她一眼:“我不盯着你,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头发也不吹干就在这乱晃,就算是夏天也不行啊。”

安常弯唇。

跑出去吹干了头发,又重新进来。

“外婆。”

“嗯?”文秀英翻着橱柜里的干货。

“我和南老师的事,”她顿了顿:“你怎么不问我呢?”

文秀英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着安常。

她这个一向温吞的外孙女,这次倒直直迎着她视线,没退也没躲。

文秀英叹口气:“自从你妈出了那样的事,我对你没什么其他要求,你开心就行。”

安常这才走过来,从背后拥住文秀英。

好像许久不见的害羞,直到这时才消退似的。

文秀英任她抱着,拍拍她的手背:“我问你,南小姐待你好不好?”

安常抱着她,不答话。

文秀英扭头瞥一眼:“你还不好意思啊?”

“不说就不说吧,我自己也能瞧出来。”

安常发量多,不扎马尾时披下来,挡住她小半张脸。

文秀英:“现在是好,我再问你,等南小姐重新开始演出了,聚少离多,你怕不怕?”

安常笑了下:“外婆,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别对其他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