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

“我以前苦等你一个道歉,甚至这次回邶城,我也一心想着找你要一句解释、要一个道歉。但今天我亲耳听到你说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道歉。”

“那件事之所以成为我心里的一个结,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对当时的自己不满意。也许有一天我会通过自己的方式回到故宫,但不是靠你家里的长辈。”

毛悦第一次看到,一向清雅的颜聆歌流露出慌乱:“我喜欢你。”

别说安常,连毛悦都有些感慨。

以前从未听过颜聆歌直抒胸臆的说出这四字。

安常:“我也喜欢过你。”

颜聆歌眼睫轻翕,继而垂下。

「喜欢过」。

好似山间民宿停电时她去敲安常的房门,安常却已不在那里了。她所有的勇气,终是来得太迟。

失去的惶惑令她不想放手:“我知道你现在对南……”意识到不该随意道出那个名字,改换说法:“但她不是适合你的人。”

“她那样的人太高也太远了,她不会理解你在想什么,跟她那样的人在一起会很累的。”

安常:“我不会跟她在一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回头,我想往前走了。”

“至于你说适不适合,”安常抬眸直视她的双眼:“如果我未来真跟什么人在一起的话,我希望是因为喜欢,而不是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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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吧出来,毛悦找了代驾,跟安常一同坐在后排。

安常靠着椅背微阖着眼,也能感到毛悦一直不停的瞟她。

她轻轻呼吸,觉得嘴里仍带些许的酒气:“你总瞧我做什么?”

“总觉得你吧,”毛悦思忖了下该怎么形容:“外表看起来跟内里反差很大。”

“看着文文弱弱的吧,其实你又很敢。看着不声不响的吧,其实你又很有自己的想法,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下车后,毛悦与安常一同回家。

她家境不错,公寓是爸妈一早帮她买好的,一个不算新的小区但品质不错。

她家在顶楼,乘电梯上去,一边往家门口走一边问安常:“没喝多吧?”

“没有。”

她正准备去开门时,拉一把安常:“完了完了,是我喝多了,我出现幻觉了。”

安常一抬眸。

大约那张面庞太过婉约端秀,一袭月白云纹旗袍加身,让那人自己也变作了如霜如月的一部分,她可以来自广寒宫阙,来自旧时工笔画,来自读完一阙花间词后的绮梦,独独不似来自凡俗世间。

安常顿了顿:“不是幻觉。”

毛悦揉了揉眼。

听得一道清冽声线开口:“毛悦,我需不需要再说一次,你真的好可爱。”

毛悦颤两颤,转向安常压低声:“你问问,她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

夜色把南潇雪那股清寒勾勒得更甚,只觉得她周围是缭绕的雾,浓稠的墨,说不上是雾混进墨里变成诗,还是墨涂染雾气变为画。

她可不敢直接跟南潇雪说话。

南潇雪主动答:“上次送安小姐回来时,安小姐发给倪漫的地址是直接复制,详细到了门牌,我便上来等在这里。”

毛悦适应了会儿,才敢盯着地面同南潇雪对话:“你、你等在这里,不怕其他人看到啊?”

“你家在顶楼,不妨事,只是遇到你家对面的那位老太太,瞧我一眼,直念着阿弥陀佛就进屋去了。”

毛悦:……

这是人人都把南潇雪当幻觉了。

南潇雪又道:“其实就算有其他人瞧见,也不妨事。”

她望着安常,毛悦跟着瞥一眼,安常始终埋着头,看也不看南潇雪一眼。

毛悦试探着问:“那我先进去?”

安常没反对。

毛悦拉开门先进去了。

南潇雪踱到安常面前,平台镂空处送来一阵夜风,丝缎般的长发翩飞,带起一阵冷香。

“安小姐。”

安常盯着地面默了会儿,才开口:“你是来跟我道歉的么?”

“不。”

安常仰起脸看着南潇雪。

楼道灯光点亮她左颊那颗浅红的小泪痣:“无论我私心多想你赢,我无法说出违背自己本心的话,因为我是南潇雪。”

“在我看来,文物修复也是艺术,技艺是基础,再往上一层,便要传达出这件文物穿越千百年时光而来、那最打动人心的灵魂。在这一层面,我觉得这次对决里的颜聆歌,比你略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