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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的到来通常伴着坏消息。

好消息是,安常收到了节目组定下的行程安排。

坏消息则是,唐雨桐水土不服患上了肠胃炎,不能一同前往,而节目播出时间已定,无法等她痊愈,很是遗憾。

出发那天,安常按时来到机场,并没见着南潇雪。

南潇雪坐头等舱,理应在vip休息室。

安常照习惯坐到角落,不喜玩手机,便望着往来的人群发呆。

直到一双短靴出现在她面前。

安常抬头。

颜聆歌白绒衫牛仔裤,一件栗色长羊绒大衣衬得身姿修长,长发依然用一支玉簪束在脑后。

开口问她:“你不知道我来?”

安常摇头。

颜聆歌在她身边坐下:“是节目组的安排,因为最后的较量是我俩,所以要提前预热。”

安常本想往边上挪一个位置。

转念一想,正如她上次对颜聆歌所言,躲的不该是她。

两人登机时,安常路过头等舱时瞥一眼。

南潇雪还没来。

她们由节目组工作人员统一值机,安常坐下后,身边座椅微一沉,才发现颜聆歌坐到了她身边。

冲她笑笑。

她撇开眼,望着舷窗外的跑道,心里只是在想,南潇雪不会迟到吧。

又觉得自己顾虑得多余,南潇雪分明是那样周密的人,该是选择最后一刻现身,尽量避免引发瞩目。

飞机开始缓缓在跑道上滑行,颜聆歌低声问:“你还好么?”

安常知道她在问什么。

大一时安常曾入选学校赴港巡讲的名单,两周内五所大学走一圈,算是很有趣的经历。

带队的是颜聆歌,而安常考上大学前根本没怎么离开过宁乡,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在跑道上的轰鸣震动已令她不安,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颜聆歌坐她旁边,那时她们还不算太熟,颜聆歌忽而问:“你冷吗?”

“嗯?”安常惊了一下。

颜聆歌把搭在自己腿上的毯子分了一半过来。

而毯子下一同伸来的还有颜聆歌的手,捏住她发冷汗的掌心。

“别害怕。”颜聆歌轻声道。

安常那时和学校的无数人一同仰视颜聆歌,惊讶间感到一阵暖意。

飞机振翅飞向蓝天,颜聆歌的手悄悄撤了回去,只剩半条毯子还搭在安常膝头。

安常扭脸望着窗外,云海白茫茫一片,凡人瞧不懂其间的暗涌。

她只是不好意思去看颜聆歌的侧脸,以及说出那声“谢谢”。

时间来到现在,当年相伴的人就坐在她身边,甚至腕间戴的那只小巧钻表也没改换。

「又如何呢」?

安常心里却清清楚楚冒出这四个字。

淡声道:“就像我不再对虾过敏一样。”

“我也不再怕坐飞机了。”

说来飞机恐惧症的治愈,还得感谢颜聆歌。

当年她从故宫文物组辞职,等不来一句解释、反而等来颜聆歌将要去相亲的消息,乘飞机从邶城落荒而逃,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里,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

飞机的震荡与轰鸣,再不能引起她任何波澜。

此时颜聆歌在她身侧笑得落寞:“你变了这么多吗?”

“人当然会变。”飞机在跑道上越滑越快,升空的嗡鸣间安常开口:“因为我已经往前走了。”

颜聆歌默了好一会儿。

低声道:“可我还是那个站在原地懦弱的人,两年后才敢开口讨一句原谅。”

安常说不上什么心情。

脑子里浮出南潇雪的那句话:“站上舞台,动作错了就是错了,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当年等不来的一句“请原谅”,像从积满灰尘的柜脚找到曾缺失的那块拼图,才发现,自己原来已把整幅拼图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