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潇雪反应过来:“你今晚迟到,是为了买这个?”

今年天热,鸡头米熟成较往年早些,却也还未到大量上市的季节。

上次偶然聊到,安常说吃鸡头米最好的时节,是南潇雪已然离开后的盛夏和初秋。

今天不知跑到哪里去买的,想来找了很多地方,像寻到了一个违逆时光的奇迹。

此时却只是取了只小锅子,咕嘟咕嘟烧着一锅清水。

对一日的奔忙只字不提。

南潇雪绕到安常身后,把她披着的长发分两缕,挂在两边肩头,白皙的后颈露出来。

安常的后颈像小孩子,有细细浅浅的绒毛,一路连到发根。

南潇雪微曲着食指,靠上去轻柔的刮一下,不知那儿是否还沾着奔波后的汗气。

安常被她弄得有些痒,却又不躲,任她肆意。

水煮开,加少少冰糖,耐心等它融了,放入鸡头米,不能煮久,水一开,冒一会儿泡,立刻盛出来冷却。

这一切安常做得很细心,告诉南潇雪:“不然口感就不好了,会发硬。”

“嗯。”

安常又取出一只玻璃罐,之前应该是什么罐头,后来洗净了装着自家酿的糖桂花,取了些洒进碗里。

推到南潇雪面前:“尝尝。”

南潇雪端起小碗。

她长得美,拈着小瓷勺吃鸡头米的情态也美,凑在她薄润的红唇边,像一粒粒的小珍珠。

安常带着些期待又带着些小心问:“怎么样,好吃么?”

南潇雪诚挚的说:“很好吃。”

鸡头米的味道没问题,清清甜甜,软软糯糯。

复杂的是一碗鸡头米带给人的心情。

一方面,安常愿为她随口提过的一碗甜品奔忙整日,这份心意不是不在乎她。

另一方面……

南潇雪放下碗,觉得手腕有些发沉。

小小一碗,却好似在替安常说“再见”提前吃到了秋日美味,南潇雪在梅雨季结束时,就可以毫无遗憾的离开宁乡了。

连遗憾都不再有,哪还找得到回头借口。

安常靠过来,自背后搂住她腰。

南潇雪一张嘴,唇齿间都是桂花的香气:“不怕你外婆瞧见?”

“这个点她不会起来。”

南潇雪转身,手扶住安常后颈,舌头探进去。

安常也不抗拒,回吻过去。

她们在过分烟火气的厨房里接吻,安常曾经觉得,跟南潇雪有关的许多东西味道都是酸涩:橘子,橙汁、冷掉的咖啡……

然而现在的一吻这么甜,南潇雪嘴里是冰糖和桂花甜丝丝的味道,她俩吻得深了,南潇雪变作一手撑住贴着白瓷的灶台,冷玉般的手指边是剩下糖水底的小瓷碗。

安常觉得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太容易给人错觉:好像这就是她们的日常,好像她们的明天、后天、大后天也会如此。

好像离别不会到来,好像她们拥有一个未来。

安常同南潇雪洗了手,又叫南潇雪:“你来。”

两人蹑手蹑脚钻入安常房间,此时天已微亮。

南潇雪坐在她的雕花木床沿,她站着不动,南潇雪把她牵过去。

引着她手指在盘扣上摩挲,然后一挑。

这没什么实际意义,因为真正的拉链在旗袍背后,可是这样一来,原本端庄的立领敞开,露出修长的脖颈。

南潇雪的面容太清冷,这样的姿态反差太强。

而南潇雪最大的魅力就来自她身上那种矛盾感,她傲慢却真挚,禁欲却媚惑,丝丝缕缕搅在一起,变成一个过分生动的南潇雪。

安常望着她抿唇,缓缓抬起自己手腕,摸索到扎染粗布衫子的纽扣。

和牛仔裤一同褪了,里面和上次一样,还是成套。

耳尖泛着一点红,嘴里的提问却不退缩:“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她是有备而来。

身上的成套和那碗清甜的鸡头米一起,一笔一画书写着别离。

她希望南潇雪也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南潇雪垂眸:“安常,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