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漫冲她笑了一下。

安常手指捏了捏膝头的薄毯,心里暗自分析起那个笑容的意味。

是否有知道那薄毯是南潇雪所盖的挤眉弄眼?

一句“这薄毯是谁给我盖的”,无论对着副导还是倪漫都问不出口片场人人那么忙,谁会时时盯着你瞧、帮你留意身边动向?总觉得太过自恋。

直到把薄毯折好还给剧务:“是从这里借的么?”

“是。”

这仍不能说明什么,谁都有可能借剧组的薄毯。

那一刻安常发现,她不去找人求证,一来是不好意思,二来,大概她想留住这薄毯就是南潇雪给她盖的可能。

让她们的关系里多出这个小小的温情时刻,透出真实的关切,好似就能与那些只为入戏的旖旎做出区隔。

安常也搞不懂自己了:她希望这段感情往实处落么?

她不是害怕得一直回避么?

问明了今晚不再有她的事,踱出片场,本想早点回家,却看到两个工作人员在桥头抽烟。

犹豫了下,走过去:“嗨。”

要一个社恐主动跟每天打照面却不熟的人搭话,真是要了老命。

“能分我一支烟么?我明天还。”

那人笑得被烟呛了一下:“借烟有还的吗?行啊你明天还我一包。”

“好。”

那人又笑着从烟盒里抖出一支:“逗你的,小事,拿去抽吧。”

“谢谢。”

那人又顺畅的拿出打火机。

安常微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含着烟去就那颗火苗。

烟雾一起,差点没把她呛得咳出声。

她忍住了,若一个根本不会抽烟的人跑来借烟,岂不是很惹人起疑。

心里有鬼,方方面面都怕人瞧出其中端倪。

她点着了烟,一个人走到一边。

也不是真想抽,就是想和上次一样,学着南潇雪的样子,任烟在指间燃烧。

心里的矛盾无处发泄。

她想睡南潇雪,又怕睡南潇雪。

她想找到些两人感情真实存在的证据,又怕自己太过沉迷。

烟头明明灭灭,簌簌落下的烟灰是鸽子羽毛的颜色。

旁边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传来:“南仙快过生日了吧。”

“嗯,后天。”

“真不送礼物?”

“不送啊每年都没送,咱送了也是浪费,南仙那样的家境,自己又那么能赚,什么好东西没有,咱送什么人家才能瞧得上。”

“也是,南仙也不在意这些,有时觉得南仙性子太冷不好打交道,有时又觉得她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排面反而好,咱们只管把舞跳好,其他的也不用多想。”

安常盯着手里的烟头。

她不是不知道南潇雪的生日,百度百科上明晃晃写着。

只是她也没打算送礼物。

一来从上次那名舞者过生日的场面来看,南潇雪这人对生日不感兴趣。

二来如工作人员的议论,安常也不知道送什么,总不至于像辉夜姬的童话故事那般,找来蓬莱的玉枝、烧不坏的火鼠裘、燕腹里的子安贝。

三来……

安常轻抖了抖手中的烟。

她和南潇雪之间,是亲密到能送生日礼物的关系么?

共庆生日好像是一个标志性事件,让两人关系在天平之上,由旖旎做戏往“喜欢”那端无限倾斜。

安常正想着,忽然一道影子罩下来。

在她凭那阵冷香反应过来是谁前,手里的烟被人抽走了。

南潇雪瞥了眼烟,又瞥了眼她,一转身,袅娜往片场里走去了。

安常愣愣站在原地。

一旁抽烟的两个工作人员还在,她们看到南潇雪向她走来,是否觉得奇怪?

可南潇雪那么坦然,好似没任何解释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