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出微妙弧度的胸。

扭出些微曼妙的腰。

再然后是旗袍半袖里露出的手臂。

南潇雪的手真美,像最有天赋的能工巧匠倾毕生之心力,所雕琢出的一块冷玉。

看了那样的手,才明白断臂维纳斯雕像的创作者,为何会因惧怕那双手夺走人们对整座雕像的注意、而选择砍去那双手。

的确是有那样的美丽存在的。

连指尖都在碳素灯的映照下凝聚着华彩。

安常忽然眼神一滞,疑心自己看错

南潇雪双手背在背后,食指指尖微微对着她勾了两勾。

她往左右看了看。

剧务登记着人员到场的情况,舞者在角落复习动作,造型师捧着首饰盒一路小跑。

各有各忙,没一个人注意到,南潇雪对她这个极私密的小动作。

安常抿了抿唇角。

田云欣坐回监视器前:“准备,开拍!”

这场戏是精魄与穷小子相处的日常,精魄不会做饭,穷小子只当她是大户人家流落的小姐,这也正常。乱世求生难,穷小子拉车、做农活、给人帮手做木器,什么都不挑,什么能赚两个铜板就做什么。

直到夜里,甚至等不及上床,囫囵喝下一碗稀粥后就着昏暗的煤油灯,趴在桌边睡着了。

精魄盯着她肩膀褂衫磨出的破洞,渐渐开始懂了人类的辛苦。

她开始补衣衫,学做饭。

补衣衫还算好,做饭时那一下点火,却总能吓她一跳,让她想起自己是如何被煅烧出来的,而那时的她已有痛觉。

她掌握不了火候,做出的饭菜不是夹生,就是糊掉。

次日穷小子回到家,看到旧桌上的饭菜很是惊讶。

吃一口,忍不住埋头掩嘴笑。

精魄瞪她一眼这时的精魄已在情感之外有了更多情绪,贪嗔痴怒,她的人格越来越完善,由一件完美而漠然的瓷器,逐渐向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过渡。

“我会吃完的。”穷小子道:“我夸不出好吃,但,我会吃完的。”

剧本里的台词是为了让舞者理解情绪,等到表演的时候,一切化为动作和眼神。

这些看似是过场戏,其实是两人十分重要的情感铺垫。

若这些落不到实处,那剧情高潮处穷小子和精魄的互相牺牲,就会显得像虚浮的空中楼阁,一点不令人信服。

安常听到有人悄声议论:“这种全靠情绪主导的戏,蘅姐没问题,只怕南仙演起来会比较难吧?”

“是啊,这种日常太细碎了,我老觉得南仙身上没一点烟火气和七情六欲,她怎么演?”

安常望了眼监视器前的田云欣。

手搭在一边膝头,大概也随时准备喊NG。

表演开始。

观赏拍舞剧是极大的视觉享受,所有动作都化为翩然的舞姿,南潇雪和柯蘅两人,分明只在穷小子的一间小破木屋里腾挪,却把缝补、做饭,端菜,都变做极富观赏性的舞蹈动作。

这场戏的主角是柯蘅。

柯蘅的演技,是担得起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请她出演的,没有一丝错处。

可所有人都在盯着南潇雪。

南潇雪的表演可以称之为……精妙。

若柯蘅是把情绪转化为动作,那南潇雪是把情绪掰开了揉碎了,塞进自己的一转眼一抬眸,一扬眉一挑唇。

田云欣搭在膝头的手逐渐捏紧膝盖,生怕南潇雪的情绪被打断,有人呼吸声大了点都被她回头瞪一眼。

那人可怜巴巴捂住嘴。

直到她终于喊出那一声:“卡!”

握着剧本冲到南潇雪身边,像是要给她一个熊抱,又被她周身所萦绕的距离感所慑,来了个急刹车:“太棒了!”

“柯蘅不必说,潇雪,你真是给了我惊喜啊!”

“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南潇雪顿了顿,眼神滑过镜头外的安常。

安常偏头挪开了眼。

下两场是配角舞者的戏份,南潇雪和柯蘅暂且休息。

南潇雪半倚在躺椅,伸手按摩着自己的大腿肌肉。

有些舞动动作看似幅度轻微,实则需要凝神聚气,让人浑身紧绷。

倪漫问:“雪姐,喝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