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问:“今晚当值的是?哪些人?”

侍从答:“李成,莫冰,他们带了两百人巡视飞羽城,时刻注意狄族十大将军的动向。赵武去了太后瑷珍那?边,带了五十人,专门保护她的安全。这边留守了五十人,外加三百名狄族侍卫,由黄齐指挥。”

听完回报,张律思?索着,自己夺权飞羽地,是?暂时的,名不正言不顺,十大将军皆有反心,是?要?留些人控制局面。但带刘赤回皇城更重要?,必须抽调一些人马了。

张律:“去把孙力和唐云叫来,让他们立刻准备好?车马,随我一同回皇城。”

侍从答:“遵命!”

“嘭!”门被猛的打开,急匆匆跑来个侍卫,高声回报:“我们找到北大人了!”

张律的双眸骤然坍缩,追问道:“人是死是活?”

侍卫:“还活着,但是……病的很重……”

张律:“带我去见他!”

侍卫:“是?!”

侍卫前面小跑,张律迈着流星大步跟在后面,表情严肃,黑色的衣袍随着动作激烈的抖动,腰间的玉佩相互碰撞,叮当作响。走廊两旁的侍卫皆惊疑惑,平日张大人绝不会这样走路,但现在张律已经顾不上仪态了。

到了厅房门口,侍卫停了下来:“张大人,他就在里面。”

张律放缓了脚步,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平稳,转过头望去。眼前有一扇镂空花窗,上面雕刻威风凛凛的雄鹰,双翅展开,利爪向前,是?俯冲的姿态。下面雕刻的灌木,一只兔子在惊慌逃窜。

透过花窗的空隙,张律看见了北弥。

他被侍卫压着跪在地上,双臂反钳在背后,低垂着头,墨发垂下这挡住了脸,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头发滴个不停,狼狈不堪。

为什么?要?回来?

这不对?劲……

收回视线,发现自己的衣袍有些凌乱,张律轻拍两下,抚平了褶皱,调整好?状态,缓缓迈开脚步,绕开花窗,走进了厅房,他视线始终锁在北弥身上。

一点点扫过,袖口的沙子,衣袍的水草,鞋底的淤泥,手腕处血红的擦伤,发间干枯的碎树枝,每一个细节张律都不会放过。

一个侍卫上前:“报告张大人,我们在湖边找到了他。”

张律:“之前为什么?没找到?”

侍卫:“之前……那?片地方没有搜过,他藏在了荆棘树底下。”

这个原因倒是?能和他看到的细节对?上,但张律不相信北弥会一直藏在荆棘底下,他是?有逃跑的机会的,却选择了不离开。

走到北弥面前,张律停下了脚步。

北弥现在的姿态很弱势,宛如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一点侵略性。如果?是?常人,定会升起悲悯之情,觉得不该让他遭受这么?多?的痛苦,而张律只觉得可疑。

这狡猾的怪物,用伤痕把自己打扮的可怜兮兮的。

一但对?他心软,就会被杀身噬肉!

看到了衣袍末端绣着华美的祥云,北弥知道是?张律来了,他抬起了头,迎接对?方的审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张律:“你为什么?要?回来?”

北弥轻笑一声,无奈又?凄凉:“跑不动了,想回来和你做个交易。”

张律:“什么?交易?”

北弥:“用我的命来换大王。”

手指收紧一下,张律冰冷的盯着北弥,这个答案他没料到。

忠君救主这四?个字,就不可能和北弥这种人挨到边。

“北大人,这可不像你啊。”

北弥:“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面难画骨。张大人,你才和我见过几?次面啊,就知道做什么?事像我,做什么?事不像我了?反正靠我一个人的力量也逃不出去,与其?冻死在外面,还不如回来。你快把代王放了吧。”

张律冷笑一声:“我何必多?此一举,把你们两人一起带回皇城,交给太子殿下,不也挺好?的吗?”

“张大人,你不放代王,等太子的军队到了,代国就要?灭亡了……咳咳!”

北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子颤抖着,压着他的两名侍卫都不敢用力了,怕北弥突然死掉。

“来人!”张律喊道,“把李医师带上来。”

“是?!”

侍从领命,刚要?出去,张律补充道:“记得把他的药箱拿上。”

“是?!”侍从跑了出去。

见两名侍卫还钳着北弥,张律命令:“你们两个把他放开吧。”

两名侍卫立刻照做了。

手臂被松开后,北弥身上的疼痛少多?了,他主要?伤着的就是?手臂。先是?被张律反手拧,掉到湖里时又?撞到了石头,现在又?被侍卫钳。骨头虽然没裂,但是?筋肉一直在抽疼,严重时,他都抬不起手。

没过一会儿,李医师来了,他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在地上打过滚,额头磕出个带血的疤。药箱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被另一个侍从拿着,就跟在他旁边,李医师时不时瞪对?方一眼,无比嫌弃陌生人的手碰他的药箱。

一进厅房看见北弥,李医师举起双手哀嚎着跑过来:“哎呀!北大人,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都说了千万不能挨着水啊!你这身子要?是?倒下去了,我都救不回来啊!”

李医师扑到北弥身边,撩开衣袖,看到了胳膊上大片的青淤,倒吸一口气,目光环视周围,愤怒的质问:“这是?谁抓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下这么?狠的手!”

没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