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绝平静的说:“习武之人都这样。”
见对方一脸欠揍的样,亭长的拳头硬了,但?是,旁边有两死者,在这儿打架等于砸灵堂。他可不想被两个?聪明的男鬼纠缠报复,只能哼唧唧的生闷气。
“等他们头七过了,我再收拾你!”
“好吧,我知道了。”卫绝毫不在乎。
弯下腰凑近点,他仔细看着北弥的尸体,没有血,衣服也是干净的。如果不是因为脸色惨白,看起来像睡着了。
卫绝问:“他真?的死了吗?”
亭长答:“真?死了,没心?跳,没呼吸,我在这儿坐半个?时辰了,没见他动一下。”
卫绝:“可他看起来……没那么糟……”
亭长:“钦天监的老头把他身?上的血擦了,还把骨头接上了,说什么圣人会死而复生,这帮看天象的人总是神叨叨的,怪吓人的。”
指向旁边朱乙的尸体,亭长说:“你看我上司,尸体没清理前就?是那样的。”
卫绝看过去,那血淋淋的状态,是真?的惨,手指不自然的扭曲,脖子?上有个?大口子?。
听说,朱乙最后拿刀自刎了。卫绝亲身?体验过朱乙的恐怖,这人自尊心?极强,绝不认输。
北弥到底是做了什么把朱乙逼到了这一步啊?
卫绝打了个?寒战,谋臣之间的斗争真?的很可怕,是天下最黑暗的战争。
卫绝问:“接下来怎么办?”
亭长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陛下说了,把两人的尸体都运回皇城,现在朱大人死了,这事就?由我来负责指挥了。”
卫绝认为这样很合理,平时大家亭长亭长的叫习惯了,但?其?实对方早升官到郡尉了,是有权干这事的。
“我一直很想问你,这才两个?月,你怎么升官到郡尉了?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文的不行?,武的也一般,除了长的好看身?体强壮,一无是处,太尉怎么会赏识提拔你?”
亭长变了变脸色,咬牙切齿的说:“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卫绝:“你把太尉夫人给睡了?”
“哼!那哪够啊!”亭长崩溃捂额。
其?实官职对他不重要,他主要是想见北弥,完成张律死前托付给他的事情。
但?是,作为亭长管理城中事务,不能离开国境,只有郡级以上的官员才能参与争霸事务。他就?豁了出去,支付代价,当了个?郡尉,想着跟随朱乙出国时,偷偷找北弥。
结果折腾这么多,北弥死了,努力全白费。
亭长扼腕哀叹:“你懂那种,为了见一个?人,跋山涉水,卑躬屈膝,毁掉清白,不计得失,结果全部付之东流,对方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不懂……”卫绝敏锐的捕捉到毁掉清白四个?字,“不过,我愿闻其?详,为你排忧解难。”
“谁要给你说啊!”亭长抬头悲痛的遥望远方,“说了,我会被载入史册的,就?当是一场噩梦了,让往事随风去吧。”
卫绝张张嘴,还想问具体的细节。
亭长狠掐了一把卫绝的大胯:“不要逼我在这里?揍你!时间不早了,尸体被预冷的差不多了,我要带着他们两回去见陛下了,你呢?代表燕国跟我一起去吗?”
“太后是叫我跟你一起去。”卫绝道,“朱乙和北弥两人一块死掉,谁也没料到会这样,宫里?乱套了,我们燕国就怕同时得罪陛下和代王啊……”
亭长不赞同,燕国这种骑墙小国,早就把两边都得罪了,还不自知!
偷瞟一眼卫绝的表情,那木愣的傻样看着就?让人着急!真?的是完全没有一点政治头脑!
刘渊心?做事多狠毒啊,早记恨上燕国了,等到了皇城,第一个?杀的就?是卫绝!燕太后把他推出来就?是为了去送死的!
说不定,还会顺道治自己一个失职罪,一道杀了!
“哎,后悔啊,还是做小官潇洒,白吃公粮不用担责。”亭长小声抱怨着。
他招呼来侍卫,让他们把尸体装进铺满冰块的棺材里?。
搬运北弥时,侍卫们紧张的发抖,外面已经传疯了,钦天监认定北弥是救世圣人,他们可不敢怠慢这位主。
一个?侍卫手没抓稳,木板抖了一下,北弥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滑落,打到了亭长的后腰。
“老天爷啊!”亭长害怕的寒毛竖起,惊跳好了几?下,仿佛地板烫脚。
几?秒后,他冷静下来,伸出手指,小心?点捏住北弥的袖子?,把手臂摆回原来的位置,轻拍两下以示安抚,接着往后撤一大步,离的远远的。
“我本人是很尊敬你的,无论?你在皇城时,还是在代国时,都特别的尊敬。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来见你了,没成功,真?的不能怪我,你就?安息吧!”
侍卫们本来就?有点恐惧,见亭长对死人说这话,更害怕了。把北弥放进棺材里?后,准备钉钉子?的老师傅站在原地死活不往前走。
亭长催促:“快去钉啊!”
“我不钉!”老师傅头摇的像拨浪鼓,“只有死透了的人才能封棺钉钉!”
亭长扫一眼棺材盖,感觉挺结实的,就?算不钉钉子?,尸体应该也不会掉出去吧……
“行?了,行?了,那不钉了,赶紧抬出去装马车吧!”
亭长挥挥手,侍卫们在棺材两边绑上长长的木棍,四个?人一组的把棺材抬出了地窖。
外面要热一些,亭长刚出去一会儿就?出汗。
走到大门口,地上跪了百来人,有穷酸寒士,也有平民?百姓,跪在最前面的是钦天监的老头。他们就?这样无声的跪送棺材。
亭长心?里?毛毛的,他最害怕两种人,长相阴柔且过于聪明的男人,还有就?是这帮专门研究天道鬼神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