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脑袋想了想,李医师竖起食指对准北弥:“是不?是你?干的?”
北弥:“我干什么了?”
李医师:“修复父子关系啊!”
北弥:“那怎么可能,我和陛下的会?面时间不?过一刻钟,很短的。”
李医师身子猛的完后缩,一脸惊讶:“一刻钟就修复好了吗?你?也?太厉害了吧!”
北弥:“都说不?是啦!”
帝王之家的父子关系,情亲几乎没有,全是权衡利弊。子嗣们相互竞争,死掉一个?,就再生一个?。
从理性来?判断,刘冽态度转变,应该是他意识到太子刘渊心被外戚力量束缚的严重,不?一定能守住江山。而刘赤母亲很早就死了,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局势又变了,和小说剧情区别很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继续前?行,从皇城到代国快马加鞭,要走一天一夜。颠簸久了,北弥腰酸背痛,身子又开始难受了,他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李医师说起码要养一个?月。
第二天下午,车队已到代国境内,刘赤下令停在驿站,更?换马匹。
北弥从车上?跳下来?,伸展着四肢。周围都是代国老百姓,身穿麻质的衣服,脚踏草编的鞋子,肩上?扛着农具,看?着很朴实,北弥莫名有种回?家的感觉。
李医师小跑过来?,慌张的说:“北大人,大王不?见?了!”
北弥:“什么?怎么可能?刚才我还看?见?他了!”
李医师:“我找了一圈了,都没见?着他,感觉很奇怪,就去问了侍卫,他们说,大王一个?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北弥:“侍卫怎么不?跟他?”
李医师:“大王不?让跟。”
北弥紧张的捏紧了双手,皱起眉。这是挺奇怪的,以前?刘赤紧跟着自己,眼神移开一下都不?行,自己还挺烦被盯着看?的。现在突然对方跑了,留自己一个?人,不?安感隐隐升起。
“大王往哪个?方向走的?”北弥问。
李医师指着前?面的小树林:“侍卫说到那边去了。”
拉起李医师的胳膊,北弥往前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李医师挣扎着:“哎!不?要啊!大王说不?让跟的!万一他是去树林里方便了怎么办?”
“驿站旁边这么大一个?茅房他不?用,非要去树林里吗?你?怎么能这样想他?大王肯定是去做别的事了。”北弥拽着李医师,“林子里虫多蛇多,我一个?人不?行,你?要跟我一起去,万一我出事了你?还得救救我。”
李医师认命的跟着走,反正北弥最受宠信的大臣,就算得罪一下大王会被原谅的,顺带着也?能把自己赦免了。
走了一会?儿,北弥没看见什么人影。
秋天,泛黄的树叶凋零,掩盖住了盘根错节的地?面,踩上?去嘎吱响。
一个?不?留神,北弥脚被绊了一下,身子失去了平衡,倒了下去。
“哇!我就说不?该来?的啊啊啊!”李医师惊慌的看?着北弥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李医师的尖叫声越来?越远,层层叠叠的树枝拍打过来?,北弥举起双臂护着脑袋,手背传来?细微的疼痛,不?停的往下滑,最后人着地?了,腚被撞的老疼了。北弥双手抓着旁边的树枝,呲牙咧嘴的爬起来?,揉着后腰。
“咦?先生?”熟悉的声音就在旁边,北弥抬头,看?见?了刘赤。
他一手提着一壶酒,一手摁在剑柄上?,发现来?者?是北弥,把手从剑柄挪开,慢步走过来?,摘掉北弥发间的枯树枝。
“孤还以为是刺客尾随,原来?是先生啊。”
北弥犹豫犹豫的说:“啊……李医师说大王不?见?了,臣有点……”
担心二字尚未说出,刘赤已经在低头轻笑了,柔和的暮光从树林间透出,照到修长浓密的睫毛上?,在他面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刘赤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北弥更?说不?出口了。
“你?受伤了。”刘赤看?着北弥的手背,上?面划开了一到口子,正往外冒一颗颗小小的血珠。
拿起北弥的手,刘赤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摁在北弥的手背上?,轻轻抹去血迹,再仔细的包扎好。
他语调轻柔的说:“孤偶尔出去一下,很快会?回?来?的,先生不?必担忧。以后不?要跟孤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你?身子弱,总要出点意外,幸好这只是小伤。”
身为一个?男儿被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北弥感觉自己又要红,赶紧收回?了手,转移话题:“啊……大王来?这里做什么?”
刘赤:“祭拜。”
北弥环顾四周,一排排的墓碑,密密麻麻的,死者?们幽静的沉睡在地?下。自己脚边就一个?,青色的石板矗立在地?上?,上?面没有任何字。向其他墓碑看?去,都是无名碑。
一阵风吹过,无边枯叶徐徐落下,覆盖住矮矮的坟包。秋天哪里都冷,可这里的冷有种奇特的肃穆感,寒意绵长不?绝,沁入骨髓。
见?北弥有点害怕,刘赤安慰道:“没事,他们都是孤的故人,孤的娘亲也?埋在这里,他们不?会?害先生的。”
自己害怕的鬼魂,可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亲友啊……
北弥小心的打量刘赤的表情,看?不?出悲喜,仔细想来?,他对刘赤的过去知之甚少:“大王,之前?发生了什么?”
刘赤有些意外:“先生神通广大,知晓不?少人的秘密,孤还以为先生早就知道了。”
对其他人的背景,北弥是很清楚,毕竟小说里都写了嘛。唯独对刘赤,是一点也?不?知道,因为他的个?人小传要单独收费,当时心疼钱,没买。
拔开酒壶塞子,刘赤将?酒倒在了地?上?,悠悠道:“孤和父皇关系一直不?好,因为父皇是个?薄情的人,夺了娘的清白,跑掉了。”
“在赵国乡下,娘一个?人扶养孤,村里人看?不?惯未婚生育的女子,经常追打娘和孤,实在过不?下了,娘带着孤来?代国投奔大舅。舒坦日子没过两年,父皇攻打代国,开始……”
刘赤停顿了一下,眼神暗淡而冰冷:“屠城……孤那时11岁,躲过一劫,他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