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然没直接将问题问出口,只是不明所以的望着闻亦,一双闪烁着困惑的眼睛流露出了他对闻亦此举的不解。
闻亦自是不惧与翟然眼神交汇的,只是在隐约明白过来他大概弄了个乌龙后,他脸上不由微微发热,带上了几分不自然。
好在他强大的自控力很快让他将这点别扭给抹掉了,哪怕后面翟然目光探究的看向他,
他也能心态稳如狗的回以一个淡笑。
闻亦的异常直把翟然弄得摸不着头脑,尤其对方后面这个谜一样朝他绽放的微笑,更是让他莫名嗅出了点怪异气息。
闻亦别是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吧。
翟然从来不吝以最坏的结果揣测一切,但他仔细打量了几眼闻亦,感觉又不像是他猜测的那样。
对方看着似乎就是单纯的关心他?有点奇怪,不确定,他要再看看。
啧,翟然眉梢微动,显然对眼前这事比较费解,闻亦突然的举动好像真的只是担心他。
他做了什么吗?竟然还能让闻亦有种如临大敌的紧绷感。
翟然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意外的同时,一股暖流在心头划过。
他必须承认,虽然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但闻亦的关心还是让他很受用的。
翟然垂眉避开了闻亦的的视线,心里活动却格外丰富,尤其想到对方的担忧背后意味着自己极大可能被闻亦放在了心上,不再是毫无关系的人,他胸口下的那颗心脏就像被羽毛轻轻划过一样,有种酥软的痒意。
或许自己几次与闻亦一起行动,确实有效果在的,至少拉近了他跟闻亦的关系,这只金大腿眼瞅着是被他抱上了,这显然是件值得令人欣慰的事。
好歹没辜负自己的付出,这证明他的努力并没有打水漂。
哪怕在这个十分关键的时刻,翟然的思绪仍旧不受控的发散了会儿,就是他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偏差,他以为的付出实则掺杂水分,而在这事上面他没有丝毫的自知之明。
偏偏闻亦的行为还无限助长了翟然膨胀的心理,让他基本绝了看清事情本质的可能。
翟然心理活动一番后,总算没忘记正事,立马将注意放回到了他身处的竹林的这个环境中。
从那团黑色雾气聚成球,把小猫卷入其中,事情便已经透露出了不对劲,而如今那种不对劲经过时间发酵,愈加放大,乃至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既然他认为有问题,那么不妨在这竹林深处找找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
翟然足够敏锐,在他们从绿笋生长之地撤离,退到外侧,却没有受到阻挡,他便察觉到了些微的奇怪。
单单小猫哀哀凄惨的叫声,就是此地使出来对付他们的手段,再没有别的后手,这怎么那么难让人相信呢。
而且不说他,闻亦的表现,恐怕未必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否则平白无故就开始担心自己,怎么都显得太过不合理。
就是不清楚闻亦看出来了什么。
眼下不是询问的时机,翟然向闻亦挑了两下眉,权当自己问过对方,至于闻亦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就看他们之间的默契了。
但闻亦明显还没修炼到这个地步,可以凭借翟然一个挑眉的动作,就能直接猜出他心里的小九九。
不过,闻亦同样没愚钝到一点儿东西都看不出来,就是自己似乎完全误会了翟然的行为。
翟然甚至还能因为自己的打量而感到讶异,证明他突然停下来的举动完全是出于个人意识的行为,并非别的原因。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翟然发现了什么?
闻亦自然也能意识到此地的奇怪,比起前面的大开大合,后面显得格外虎头蛇尾,并且在向外离开的过程中,闻亦隐隐有种虚幻的感觉,这个地方对他们充满恶意的同时,又似乎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闻亦经历过那么多场子,哪怕开始在缘涯的场子里没有相关记忆,身体形成的本能却还在,再者后面他经历了那么多大场,对一些东西拥有足够敏锐的警觉,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他想忽略掉都难,何况他一直善用着根植于身体深处的这种本能。
因此,正如翟然心中想的那样,竹林深处的异常,闻亦早有所察,甚至还比翟然先发现这里面的怪异,若非如此,他不会在翟然突然停下来的第一时间内,怀疑他出了事。
两人的脑回路实际上没能落在一条直线上,对于他们意识到的诡异之处,翟然打算深入探究一二,查清楚背后到底在搞什么鬼,不然一直不上不下的悬着块石头在他胸口,他始终无法安心,而闻亦却与他相反,当下更希望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说闻亦对一切意味着机遇的存在不心动,那必然不可能,但他又深知场子的尿性,一旦事有反常,中间存在作妖风险的概率就极大。
翟然的运气再好,闻亦也不敢仗着对方的运气在这上面乱赌,尤其在他们得了好处的前提下,他们更加没有赌的必要。
而留下来凑热闹什么的,闻亦嘴角抽了抽,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飘过这么一个念头,又被他及时打住了。
瞧翟然前面紧张关心他手里小猫的样子,应该不至于没分寸,顶多就是好奇一下,才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下来,大概率不会做什么,闻亦沉着目光,漫不经心的想。
但明显翟然比闻亦想象的要大胆得多,他这会儿还真打算探探这竹林深处的秘密。
翟然不好评判自己心肠是不是稍微冷硬了些,总之小猫可怜巴巴的叫唤声,他初闻之时确实动容,心脏就跟泡在汪清凌凌的泉里一样,都快软化了。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小猫以及不经意配合了把的绿笋,它们共同经营的这场戏,终究还是败在了细微处的那点违和上。
小猫跟绿笋露出的破绽会引起翟然的怀疑再正常不过,别提翟然本身就是谨慎多疑之人。
翟然表情一变再变,始终关注他的闻亦瞧得心头不由一跳,接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
翟然别真是在打些不该打的主意吧。
尽管他们在这个待的时间不长,但凭经验判断,闻亦还是可以十分肯定的断言这个场子怎么都得是个大场。
翟然若在缘涯那些低级场乃至高级场里好奇或犯轴,闻亦自然由着他随便乱搞,但在这个没那么妙的处境里,他却不能对眼前翟然的行为坐视不管了。
他必须拉住翟然,别让他试图跑去作死。
在翟然眼尾微微上挑,脚尖试探着在原地慢慢打旋,正准备转头杀个回马枪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到了他的腕上,并且随着五指收拢,看上去就格外苍劲有力的手,手背鼓起了几条十分明显的青筋。
感受到腕间传来的束缚,翟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然后低头向下暼去。
顺着闻亦抓紧他的那只手,翟然视线逐渐上移,然后眼里渐渐流露出疑惑,显然对于闻亦的这个动作,他产生了极大的不解。
闻亦这是要做什么,好像在试图阻止自己的行为,难道闻亦没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他误解了闻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