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薄纱罩着对方,紧紧托在怀里。男人脑袋微侧,只漏出了半张倾国?倾城的脸。
就这仅剩的半张,还被随行的龙甲卫快速挡住了视线,不叫众人一窥真颜。
今日的天气格外炎热,别说?一滴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干燥味道?。
绵延的天灾持续三年,人们更害怕的是眼前的兵祸。
早起突然听闻盛京全域戒严,摄政王谢擎叛变,已将皇城围困,只等攻城登顶。
离得?这么远还能听见外头?战鼓雷雷,大战简直一触即发。
消息来得?太突然,不少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满城人心惶惶,本该拖家带口赶紧逃命,可?太子却要求众臣参与最后的雩礼。
比起城破人亡,手握长刀的龙甲卫同等的可?怕。
凤凰长街看不到一个百姓,关门闭户冷冷清清,但朝臣们却不得?不两股战战,被迫跟在队伍后面?。
既然太子还坚持雩礼,那应该有办法对付荣王吧?太子那么能打,谢擎肯定不是对手。
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临近午时,日头?毒辣异常,不断有人中暑晕厥。
谢麟初冷汗出了一身,不适感使得?本已安稳的腹中,又开始阵阵绞痛。
他不由默念宁心咒,希望能有点作用。
“乖,再坚持一下。”但收效甚微。
雩坛位于盛京东南面?,是一片平顶裙楼。
齐天楼是为大周祈福占星所?用,乃整座皇城中最高的楼阁。在裙楼的中庭矗立着一座高高的建筑,此为祭祀所?用的雩台。
那是一座近乎三层楼高的石台,整体?是以汉白玉装饰。
雩台的丹陛石绘乃全国?最大的一块,上?面?雕刻着镇国?神兽金阴赤渊的金身。
传说?盛京以前是一片无尽海,后来地龙翻身,海洋也随之沉入了地底。
大风水师丹熹点了盛京为帝都,后经千年王朝交替也不曾更改。
谢麟初一步步艰难跨上?台阶,他依稀能听见雩坛底下,汹涌奔腾暗河的咆哮声。
整个石台都为之震动,仿佛盛京城下埋着一只巨大的怪物。
它被锁在了裂缝下方,时刻叫嚣着时刻想要冲破黑暗。
只是离得?很?远,被困在寒渊的最深处,但你能依旧感觉到它蕴含的磅礴力量。
大巫早早便在雩坛候着,石台四周摆满了各式法器与花卉鲜果。
将澜溯放在石台上?,谢麟初不由皱眉。
若不是情况不允,他都想在面?上?垫几层软垫,叫对方稍稍舒适一些。
可?惜时间不对,只能勉强将就。
谢麟初粗粗的扫了一眼,四周礼乐声不断,好像真是个欢喜场面?。
唯他一个人安静的站在台前,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在去往天玺山前,他还来此处祭拜过。为父皇的病祈福,也为出行能够顺利。
如今,物是人非。
大巫曾与他批过命:六亲缘浅。
四个字,足叫他心惊胆战一生。
母逝,妻离,师亡,至于子……
谢麟初摸了摸宽大衣袍下微微凸起的肚子。在他叫人熬制落胎药那刻,子嗣已是早夭了。
他将澜溯的衣摆整理好,又捏了捏对方冰凉手心。盯着那张沉寂的脸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在对方的唇边快速的挨了一下。一触即离,似乎谁也没注意到。
光在台前虔诚的跪下,谢麟初差点又晕倒过去。
还是一旁的侍卫扶住,内官又喂了几颗清心丸给他。
雩礼明明进行很?顺利,可?城门非常快失守,荣王不到片刻就攻了进来。
谢麟初二话不说?,套上?早就准备好的盔甲,即刻上?阵杀敌。
荣王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身后乌泱泱一群人。有叛军,也有倒戈的朝臣,一个个为他马首是瞻。
谢麟初的目光不由落在谢擎的右手上?。
即使身披金甲,但这家伙的右手却十分奇怪。
看着与左手无异,可?动起来并不灵活,而谢擎总下意识的抚摸,应是盔甲不太合身。
谢麟初略一思索,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皇叔对他狠,对自?己更狠。
为了不被【观音雪】所?累,这家伙竟将自?己的手砍了!
如此那就正面?开战,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