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迎来了最干旱的三年,名不聊生,百姓怨言。

司天监进言,希望在天玺山举行祈雨仪式。

问过大巫后,帝君同意了。

太子主动请缨,代父前往神庙举行雩礼。

每年的常雩都是在盛京的雩坛,此次大雩礼前所未有的盛大。

山里要比皇城凉爽不少,可道路难行,他晕车的厉害。

为了不耽误时辰,谢麟初只能强忍难受,叫人加快行程。

神庙位于天玺山的山腰处,即使历代重新翻修也占地不大。

神庙只有四间厢房可以住人,早先已特地打扫出来。随行官员住在山门旁的驿馆里,环境反倒比山腰处好不少。

高衡扶着谢麟初在山门前下辇。

明日才正式举行雩礼,太子只着了一身轻薄透气的常服。

鸦羽般的睫毛微掀,露出一双清澈静谧的眸子。血红的玛瑙耳坠贴在鬓边轻动,好似为一层如雪的肌肤添了一分颜色。往那一立,妥妥卓绝的仙,没有半点传闻里的可怕。

这回太子妃也跟来了。

她与太子大婚不过三月,能参与如此盛大的祭天仪式,可见很得皇室礼重。

谢麟初松开高衡,转而向杨向薇伸出手。后者微微报赧,温顺的将手递了过去。

国事繁重,对方并不常回东宫,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四周的官员相互看一眼,眉眼间全是心思。

都说太子暴戾,不想对太子妃倒是挺好。当然,杨家随陛下征战多年,势力不容小觑,太子想要拉拢也属正常。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一道声音不紧不慢飘到跟前,一身藏青龙纹华服的男子姗姗来迟。

谢麟初微微仰起下巴,嘴角牵起一抹略轻的幅度。

“见过皇叔。”

荣王谢擎只比谢麟初大一轮,正值春秋壮年。

身上多了份手握大权的气韵,连带看向谢麟初的目光都多了份上位者的慈爱。

荣王的容貌更肖像先帝,太子眉宇间与他的生母白氏无异。清冷、英气,眉眼如画,公子如玉。

只要见过真颜的人,完全无法将他与传闻里那个残暴的储君联系到一起。

如果手里多一串念珠更像是修行避世的佛子,可谢麟初身上背负的人命并不在少数。

众臣行礼,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态度比对上太子还恭敬几分。

荣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

不在意对方的疏离,谢擎笑的温和。

摊手朝一旁的天梯引了引。

“祈雨典礼准备完毕,各处皆已打点好了。只是厢房简陋,还请殿下将就些。膳房准备好了酒菜,为您洗尘。”

谢麟初轻应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太子妃似乎还想说几句恭敬的话,被他拉着往神庙方向走去。

谢擎垂下眼眸,笑容不达眼底。

神庙不大,地处险要,乃是近千年前的旧址,历经数代帝王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殿前的空地摆满了鲜花、瓜果与各式法器,巫师正在台上进行着开始前的祝祷。

神庙只有一座宫殿,靠在山体一侧,静默在岁月长河之中。

殿里一直燃着鲛油长明灯,温度有些高。青石板被擦得透亮,众人风尘仆仆并未入内。

一应规制都是最好的,太子满意点点头。

与荣王寒暄几句,几人便回房休息。

东侧两间由太子与太子妃居住。神圣之地不可行云雨之事,二人须得分房睡。

荣王住在西侧,仅剩一间留给了统领韩绍作机要处。

一夜无梦,寅时过半,高衡带着礼部与侍候的宫人前来为太子梳妆。

喝了太医开的安神药又休息一夜,谢麟初恢复过来,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雩礼将从辰时一直要进行到未时,轻易是扛不下来的。

太子打小在战场上长大,不过四个时辰不吃不喝,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身着玄色太子衮冕,额前垂着九条由白珠串成的旒,下裳为黄赤色,连头上玉簪也换作翠绿的祥云龙纹,鞋面更是掺了金线绣的。比起昨日的皎月清冷,今日尽显太子的威严。

一旁的太子妃戴着百雀飞凤冠,面贴珍珠,唇色朱红,十分庄重。

衣着颜色与太子略同,只是衣摆很长,行动不是特别方便,需要侍女提着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