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纨绔的眼里,奴仆甚至比不过他们养的一只蛐蛐。
当初被发卖后,他一度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能碰上这样好的主家,是他撞了大运气。
一旁的安娃子坐在那儿,听着平叔的话也没觉得害怕。
从他进了牙行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告诉自己了,奴籍的人就是畜生。
面上再像人,也只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一件东西。
十三岁的安娃子就那样静静坐着,将一切都记在了脑子里。
东家是好人,平叔也是好人,这儿的大家,都是顶顶好的人。
他们不把自己当畜生,是当人的。
南枝沉默着没有开口,大堂里也就安静了下来。
“东家,若是你不喜,可以将那丫头发卖了去。”
王生看着自家东家心烦的模样开了口。
说到底,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
燕城虽富贵,可普通百姓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一两四钱上下。
他们这些做伙计的能有这样多的月钱本就不易,外面多少人是挤破了头想进来干活的。
三味居生意好,他们还会忙一些,隔壁的冰饮铺子却是真的轻松不少。
之前天气太热,女子楼的客人也少,那几个小丫头只用做做果饮和糕点,这个差事别说是一个月能有一两三钱的月钱了。就是每个月只有八百文,也多的是百姓家的女儿愿意过来。
偏偏她们还惹出了乱子来。
王生虽然为人沉稳,也不好说人闲话,可听得多了也有些烦隔壁的那几个小丫头。
都是家里穷苦被卖掉的人,哪里还对着客人挑三拣四说笑起来?
“我就是觉得,有的事情和我想的不大一样。”
南枝不得不承认,她做不了那个改变夏国的人。
她以为真心待人,当真能让别人感激自己。
“东家,人心难测。”平叔叹了口气,知道南枝是对着隔壁院子的小丫头失望了。
本身买了她们回来,就是为了让那些来店里吃饭的女客能更自在些。
可现在那小丫头与个无产无业的外男纠缠在一起,自然是会污了酒楼的名声。
“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些。”南枝垂眸,有些心累。
她这一路做生意来实在是有些太过顺利了。
也是她没有想得多些。
“这件事情透着些奇怪的地方。先不能让她走了。”
三味居这边大家正商量着事。
隔壁的小院子里那荷香正趴在石桌上呜呜咽咽哭的伤心。
“荷香,你别哭了!”平日里同她交好的一个小姑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过来安慰了一句。
“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荷香抽抽噎噎,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配着清秀的脸,倒是有些诱人。
并非是十五岁小姑娘的青涩,而是女子的那股熟媚感。
“你的命哪里苦了?”玲珑看着她这副模样眼里有些厌恶,连着语气也带着些嫌弃。
她们如今的日子比多少百姓家的日子还好,东家也说了,只要她们好生在这儿做事,五年后就给了她们卖身契,让她们恢复自由身。
若是做的好了,往后也能当上这冰饮铺子的小掌柜。
这样好的地方,也就只有荷香那个没脑子的才会做出这样的丑事。
与外男私通不说,还暗指东家待她们不好。
当真是个又没脑子又没良心的。
“玲珑姐,你别这样说荷香了……”另一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过来劝和了。
“要是因为她的话惹恼了东家,咱们怎么办?”玲珑只是冷冷扫了一眼那个小姑娘,随即没再开口。
其余人也都纷纷止住了嘴。
是啊,她们都是奴籍,都是东家买回来的奴仆。
若是因为荷香惹恼了东家,轻则被发卖,重则可能会丢了性命。
“荷香,你想自己找死我不拦着你,可别带上了我们。”
荷香本来以为自己哭诉半天会有人来安慰自己,结果事与愿违,这会儿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脸上有些难堪。
“我,我……”
“我们觉得东家对我们很好,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只拿自己说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