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眼眶仍是红得不行,乔侗要去叫医生,他也不让,只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小男友的手,可怜巴巴窝在肩头。

“宝宝,我错了,我再不扔你手机了,你先冷静点,缓一下再进去看狄杰。”乔侗一下下给他顺着心口,又拿湿巾简单擦拭了下身,仔细掰开看没有见红才长舒了一口气。

黎拂盛回抱住他,此刻爱人的陪伴才是解药,他忽而生出勇气,再去迎战最可怕的魔王。

狄隆看他去而复返才是真的惊讶,在惯常的印象里,他是软弱而喜好逃避的,遇到强硬的对手,只会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叔叔,我们谈谈。”

两人前后走进VIP休息室里,只这几步路,黎拂盛已然气喘吁吁,一手撑墙,一手抚着腹底,双胎对于他这种发育不算完善的双性人而言,是个不小的负担。

明明还在战争中,狄隆却也见不了他自讨苦吃,从身后环过来,帮他把肚子托起来,这种事情在怀图图的时候他已经驾轻就熟,此刻好像一个贴心的丈夫,满怀爱意的呵护未出生的宝宝和妻子。

而另外一位当事人却不这么想,他深知这是狄隆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现在呼吸顺畅,心却哽住了,颤抖着推开狄隆,转过身来,即使眼中仍有恐惧,却还是开了口:“叔叔,放过我好吗?我已经有新生活了。”

狄隆此刻对肚子里那两个杂种的厌恶达到了极点,他有了替代品,不论是爱人还是孩子:“放过你?你是图图的生身母亲,我们之间的纽带永远不可能割裂。”

黎拂盛温顺的拥住他:“我知道,但是我不可能回去当你的玩具了,我不想,真的不想。你不能就只是我的叔叔吗?”

狄隆捏着他的下颌把脸抬起来,亲昵的蹭蹭:“乖乖,你在爬我床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当叔叔呢?这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买卖,你得到了我给的金钱、地位、权势,成了人上人,然后拍拍屁股就要走?”

这话说的难堪,于是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黎拂盛把头侧到一边,眼底是难名的情绪:“可是你不爱我,也不尊重我,我不想被强迫着过完这一生。”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爱跟爱是不一样的,凡夫俗子之间你侬我侬,上位者的爱是不留情面全盘碾压的,你又要他宛若天神,又要他爱你细微,这本就是悖论。

黎拂盛是这世上最虚荣的婊子,但他自己却没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只想要平凡的幸福,家族企业里的任何一个小经理,都算得上是良配。

可前有狄隆,后有乔侗,外面说他什么?

顶级捞仔。

他是没有得到狄杰的抚养权,可他走的时候账户里还有一个亿。

乔侗是家族边缘人物,可他的孩子也是出生即有财产继承权限,光是信托和教育基金就足够令人乍舌。

在狄隆找到他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苦日子。

现在却说连床上那点苦都吃不了了,真是令人贻笑大方。

“开个价,多少钱你才肯回来?狄杰需要母亲的陪伴。”狄隆双手抱胸,居高临下。

黎拂盛面红耳赤,他被戳中痛点,乔侗的项目现在确实需要钱,但这未免有点太难堪:“陪不了!我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宝宝比图图更需要我。”

“什么意思?”

“真的吗?”

狄隆和狄杰的声音同时响起,黎拂盛慌忙回过头来,他只是口不择言,实际并不是这个意思,却该死的被狄杰听了个正着。

他曾经的心肝宝贝,在苏醒的第一刻就要去找他,哪怕是虚弱无力,还要扶着输液架,步履蹒跚的穿过两条走廊。

狄杰看起来就要破碎了,他曾经想要很快变得高大强壮,想要能掌控命运,想要重逢,想要昨日充现,现在看来都是一厢情愿。

“图图,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黎拂盛慌忙解释。

眼泪不受控制,汹涌而出,狄杰哽咽道:“所以你不愿意来看我是吗?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你有别的孩子了。”

黎拂盛想过去拥抱他,他内心如同火焰焦灼,却难以说服彼此:“不是的,不是的,你永远是第一位,你是最重要的。”

狄杰愤恨极了:“那你让他们去死,我不接受野种当兄弟!”

又来了,黎拂盛真的难以置信,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害他的宝宝,逼迫他放弃两条小生命,他慌不择路,牵过狄杰的手摁在自己肚子上:“他们怎么会不是你的兄弟呢?你摸摸看,他们在动啊!”

狄杰猛的甩开手:“我只觉得恶心,你只能选一个,是他们,还是我?”

长久的静默蔓延开来,黎拂盛叹了口气,怜爱的摸了摸狄杰的脸庞:“图图,如果当时有人逼我一定要放弃你的生命,你觉得我会妥协吗?”

狄隆对这场闹剧下了定论:“黎拂盛,不要再装了,你不爱任何人,你只爱自己,如果得到的不如预期,那你谁都可以放弃。”

【作家想说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没有人跟我聊梗啊

小黎这么可恶,三胎必须给我吃苦!

第20章20 分崩离析的前兆颜

医院的早班安保打着哈欠走过来,看见他的老伙计居然还在,这可真是世界第九大奇迹,平时这个滑头恨不得提前一小时就开溜。

“怎么搞得?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早班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二代华裔,晚班的是个二十出头的本地小伙儿,暑期来做兼职挣钱买电脑,平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一心只想在大学里取得好成绩将来移民。

他现在一副跃跃欲试又惴惴不安的样子,可不是遇见心上人了,早班还以为是哪个科室的小护士:“我说,喜欢就要勇敢的莽一把,去要电话嘛!”

晚班摇了摇头,他知道来这种国际私立医院的顾客都非富即贵,不是他能够的着的,可是那位先生已经在外面站好久了,还穿着浴袍和拖鞋,看起来十分脆弱孤单。他猜是有亲近的人在生病,于是想开口搭话安慰,又担心过于突兀会引人反感。

早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个怀孕的trans,但没有那种妖艳的气氛,反而很冷清似的,宽松的浴袍下支出精巧的脚踝,整个人高挑而挺拔,像他妈妈喜欢在家里挂的那种仙鹤图。但他对这种还是很反感的,立马跳脚:“靠!你喜欢人妖啊!”

这个词汇侮辱性还蛮高的,晚班捶了他一拳:“别乱说话。”他理了一下制服,希望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邋遢,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他。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黎拂盛正抱臂踱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小小的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的手机没电了,正在等人来接我。”他的英语发音很好听,跟有小钩子似的,还无奈的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手机,他没有用过这种东西,还以为是因为没电了。

晚班赶忙掏出自己的手机,像上贡一样诚惶诚恐的递了过来,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换掉了老旧的破手机,斥巨资买了新的iphone:“不嫌弃的话,可以用我的!”

彬彬有礼的先生却之不恭,却一直没能播通,乔侗根本不接电话,黎拂盛无奈地耸肩:“看来我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