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黎被抬到卧房里,府医收手,把李黎的被子盖好,人?已经疼晕了,侍郎夫人?陈氏皱着眉头问,“怎么样了?”
“回?夫人?,老爷的腿断了,我?已经给?开了方?子将?养。恢复……就?得有些时日了。”
陈氏不耐烦地挥手,她?原本端庄大气的眉眼因为这一阵的哀伤变得苍老,但整个人?依旧风韵犹存,她?伸手按着额角,“下去吧。”
“是?,夫人?。”
小厮一个个退下,老管家心虚,没一会也?走?了。卧房中只剩下陈氏和床上的李黎两人?,陈氏迈着步子上前,她?纤细秀长的手指挡在自己眼前,挡住视线中李黎眼睛的部分,女人?眼角顿时红了。
她?的云儿眼睛最像李黎,如今云儿失踪已经半年,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云儿,云”
“嘭。”的一声,瘦削的身子躺在地上,陈氏眼中的泪砸落在地面,她?后颈一片红,不知那人?用了多大力道。
一道黑影现身在房内,赫然是?梁乘风。
梁乘风冷眼瞧着床上的李黎,竟在这时候摔断了腿,该死的。
身上的夜行衣将?他紧紧裹住,若是?对他不熟的人?完全认不出这就?是?接连一个月在城外起兵的梁乘风。
“李黎,李黎!”
梁乘风猛拍了好几下李黎的脸。终于,在一阵抽泣声中李黎睁开了眼,腿上的剧痛让他说不出话?来,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被眼前人?吓了一跳,“来人?!来唔”
嘴被人?堵住,李黎心脏砰砰乱跳。
视线慌乱四处瞟,他转眼就?瞧见了瘫倒在地上的陈氏。
夫人?!
梁乘风退后一步,一把扯过一张椅子,把嘴上的黑布扯掉,一脸严肃,“是?我?。”
“梁乘风!”李黎瞪大了眼,他本以?为是?京中流民谋财害命,却怎也?想?不到会是?梁乘风,“你!你怎么在本官的府上!”
一时间连腿上的疼都顾不得,李黎挣扎着起身。若是?现在被人?瞧见梁乘风在他府上,那他岂不是?也?要被安上一个叛军的罪名。
那万万不行!
李黎刚刚醉酒在剧痛和惊吓之间消散,他厉声呵斥,“本官不欢迎你!你再?不走?本官这就?找人?来报官!”
他横眉冷对,“本官念着原本你我?两家尚有亲事放你一马,你赶紧滚!”
梁乘风冷哼,“李大人?可要想?清楚,若是?帮了我?这个忙,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少不了李大人?的好处!”
登基?做梦!
就?凭城外几万的叛军就?想?攻破京城城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黎不敢去碰自己的腿,他转头不理梁乘风了。
“李黎!我?们两家原本可是?亲家,你竟然要连最后一点情分都不顾吗?”梁乘风红了眼,“平夏如今怀有身孕经不住奔波,若你肯留平夏在府中安胎,我?梁乘风欠你一个人?情!”
李黎一怔,梁平夏?他记得那小姑娘可还未及笄!
那孩子是?谁的……
视线一转,李黎厉声,“想?都别想?!我?李家和梁家如今再?无?半分瓜葛!”
“李黎!”
“慢走?不送。”李黎强忍着腿上的剧痛,疼痛几乎要将?他的神智淹没,但面对梁家人?他仍要保持体面。
在梁家丢的脸已经够多了,现在梁家没落到成了叛军,难道还能容得他们颐指气使?
梁乘风咬牙,“我?再?问你一遍,这个忙你帮不帮?!”
李黎决绝,“我?李家,不会和叛军有半分瓜葛!”
李黎说完闭眼忍痛,等他再?次睁眼时面前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大敞的窗子和地上昏迷不醒的陈氏。
“夫人?,夫人?!”李黎痛得龇牙咧嘴,他大喊,“来人?!来人?!”
很快,小厮和管家忙推门,一个个惊慌失措跑了进来。
梁乘风一路回?了城外驻军处,他死死咬着牙,没想?到李黎竟敢如此和他们对着干!等他事成,定要让李家在京城除名。
黑暗处,一道少女轻柔的声音响起,“哥哥。”
梁平夏趁着顾怀安睡着轻手轻脚出来,她?担心梁乘风去做危险的事,但现在看见人?回?来的总算松了口气,“哥哥,平夏现在这般很好,哥哥不必担心。”
月色皎洁,梁乘风看着人?愈发惨白的脸冷哼,“好个屁!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哥找人?送你南下,等事情结束我?再?找人?接你回?来。”
“南下?”梁平夏慌了,“那你们怎么办?”
“剩下的不用你管,你和姨娘去江南休养。”
“那……”
“快回?去收拾东西。”梁乘风转身拦下一个士兵,吩咐人?去准备马车。
“哥哥,平夏明白。”
约一个时辰后,梁平夏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和王氏相?互搀扶上了马车,眼眶泛红依依不舍,“哥哥!一定要当心!”
“嗯,去吧。”
梁平夏点头,她?这个时候身子倒好受了些,泪眼婆娑上了马车,她?上去后止不住探头往外看,看着梁乘风也?看着京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