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候遇见林文月,是她的幸运。
藤原谦吉没空等她追忆往事,他拍了拍唐婉宁的脸,“别睡,醒醒!把你知道的,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
唐婉宁张了张口,声若蚊呐,他弯腰凑近了去听,说的是:“姨妈、救我……救、救我……”
眼看已经开了个口子,藤原谦吉穷追不舍,“你要姨妈怎么救你?姨妈为什么要救你?”
唐婉宁又开始流泪,答非所问道:“姨妈、姨妈……我、我后悔了,我不、不该……回渝州。”
藤原谦吉起身,转头一脚把一个手下踹倒在地,用日语骂道:“蠢货!是不是剂量准备多了!她都神志不清了,还怎么问?!”
手下跪在地上想要辩解,又被他几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
唐婉宁没有错过这个难得的喘息机会,她已经哭不出声,只肆意地流着眼泪。
藤原谦吉自然也没有放弃,他半蹲在唐婉宁的椅子旁边,换了一个简单的问题,继续问道:“你的姨妈是谁?”
唐婉宁的瞳孔放大,已经失焦,机械地回答他的问题:“姨妈是、妈妈……的……表妹……叫,钱、云芳。”
藤原谦吉又问:“姨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唐婉宁回答:“家庭、主妇……”
藤原谦吉乘胜追击,“那你的姨夫呢?他叫什么,是什么工作?”
唐婉宁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在回应:“他是、法国、克、马希、公司……工程、师……叫,万有书……”
没有任何破绽,问到的一切信息都和查到的一模一样。
药效正在消退,藤原谦吉仍不死心,他抓着唐婉宁的衣领,怒声施压道:“你在演戏对不对!你在装!你是个出色的间谍!知道什么时候服软,什么时候撒谎!狡猾卑鄙的女人!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什么样的手段都没用!”他呼喝手下,“三岛,你们过来,把她的衣服给我扒了!”
第0078章 第七十八回 获救
“不要……求你不要……”唐婉宁虚弱地求饶,“我、我的、清白之、身……要留给、爱的人……”
藤原谦吉示意他们先不动,问:“你爱的人是谁呢?”
唐婉宁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日、向、彻。”
藤原谦吉不屑道:“你的花招还真是多呢,间谍小姐!除非你供认你的上级,否则,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我都不会放你走。”说完,他猛烈地对她甩了一个耳光,命令手下,“你们给我继续扒她的衣服!”
三岛翔太暴力地扯开唐婉宁的领扣,发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对藤原谦吉报告道:“长官,这个女人好像晕了。”
藤原谦吉毫不心软:“她会醒的,继续!”
这个时候,日向彻终于忍不住从双面镜后的监视室走了出来,冲进审讯室,喊道:“你们都给我住手!”他愤怒地扫视过屋里的每个人,“你们怎么敢?怎么敢碰她的身体?!怎么敢!”
藤原谦吉行了个军礼,“机关长,如您所见,我并没有对这个女人用重刑。可是就连吐真剂都问不出什么,属下只好出此下策,击败她的尊严。”
“我说过她是间谍吗?我说过一定要问出什么来吗?”日向彻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既然这样都问不出什么,那说明她就是清白的!把她给我放开!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女人,明白吗?”
他们低着头,异口同声地回答:“是!属下明白!”
日向彻小心翼翼地给唐婉宁披上自己的外套,弯腰横抱起她,带她走出了这间可怖的囚室。
怀里的人即使面色苍白也别有一番凄哀的美丽,像是散落在水缸中被泡得发白的落花,难怪这么多年都让夏潮生对她念念不忘。她只不过是在渝州城内露了几次面而已,便已经引得他大费周章地四处查探。
如此看来,仅仅是把唐婉宁留在自己身边做一个被圈养的小女人倒是暴殄天物了。
等唐婉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边坐着正在用湿毛巾替她擦脸的日向彻。她激动地起身抱住他,声音嘶哑,“你怎么才来……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是不是死了,这是不是在做梦?”
日向彻很满意她的反应,回抱住她,哄道:“都是我不好,出去公干几天就让别人钻了空子。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我会保护你。”
唐婉宁崩溃的情绪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她伏在日向彻的怀里嚎啕大哭。
她许是被这次经历彻底击垮了,才终于明白过来,如今的她在渝州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日向彻。尤其是在经历过前所未有的折磨后,救她于水火的人如同狂风暴浪中驶来的小船,将承载她全部的希望。
只是,日向彻不会让她知道,救她于水火的这个人,也是亲手置她于水火的罪魁祸首。
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婉宁通过了这场考验,甚至展现出比他想象中还要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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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9章 第七十九回 过往
自从多年前的那夜欢好过后,夏潮生亲手把唐婉宁送回了家,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他去唐宅提了两次亲,她都没有出现。唐婉宁的父亲还告诉他,她亲口承认,她对他的喜欢都只是逢场作戏,只因大小姐脾气,逆反父母的安排罢了。
夏潮生不信,他不信。她曾那样毫无保留地在他的身下绽放,曾那样甜蜜地叫他哥哥,曾那样信誓旦旦地要与他永结百年之好……
在他仍坚信她只是一时被父母控制,满心期待地规划他们的未来时,她的婚讯击碎了他的希望,随之而来的是她逃婚的消息。这一切,她都未曾与他透露过只言片语,甚至从来没有找过他。不管是商量也好,通知也罢,她都没有。
夏潮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她的人生规划里,从来都没有他。也许,他真的只是大小姐寻欢作乐的一次垂青,或者,被当成她反抗父母、排斥庄韩的工具。
他苦等着她的消息,等到他去了黄埔军校,等到他从黄埔军校回来。那间房子他一直都没有退租,只因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她想要给自己寄信,不至于因为改变地址而失去联系。
在这无望的等待中,他一次又一次的跌入谷底,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的绝情击垮。
可是这朝不保夕的乱世并不给他疗愈情伤的时间,他毕业回到渝州后不久,将军就因为不和日本人合作,公然与日本人叫板而遭到可怕的报复。等夏潮生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将军和她的小女儿被炸弹炸得体无完肤的尸体。
医生告诉他,病人抢救无效,宣布死亡。在知道夏潮生的身份后,医生向他转述了陈玉麟的遗言,那就是替他照顾好妃儿,娶了她,然后继承他的军权,守住渝州。
夏潮生知道,如果不娶陈妃儿,那么他就不是继承军权,而是夺权。将军这样突然离世,军中必定大乱,那些比他资历还深的军中前辈也不会甘于人后,任他调遣。到时候若是内斗起来,日本人必定钻这个空子来扩大争端,渝州届时打得只剩下残兵败将,那拿下渝州对日本人来说如同囊中取物一般简单。
陈玉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在他公然扫荡日本人名下的鸦片馆,宣布坚决不会与日军合作的时候,他也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于是,早在夏潮生从黄埔军校回来,在军中大展拳脚之时,他便认定了这个女婿,暗自备下了夏潮生和陈妃儿的婚书。
陈玉麟虽看好夏潮生,但是却从没有明确表示过以后想让他继承兵权。若是陈玉麟一直平安无事,这纸婚书的有效性便由他说了算;若是夏潮生有不轨之心,想夺权篡位,即使可以杀死陈玉麟,那些军中虎视眈眈的老一辈也不会让他顺理成章地拿到军权;而若是这第三种,他被日本人暗算而死,那么他的机要秘书便会把这纸婚书交给夏潮生,让他名正言顺地继承军权。哪怕夏潮生不想娶陈妃儿,但是现如今他也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拿到军权,稳定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