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力的总裁椅上。背对着他。身上穿着一件剪裁极其简单的白色的连衣裙。一头如月光般柔顺的银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随意地披散在她那纤细的单薄的肩上。
她的手中依旧摇晃着一杯色泽殷红如血的红酒。她正透过那巨大的落地窗静静地凝视着窗外那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的冰冷的夜空。
她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仿佛他这个不速之客只是一团无足轻重的空气。
许璀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不敢再向前一步。也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音。生怕会惊扰了眼前这宁静的却又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的诡异的画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又一次静止了。
两人就那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背对着一个凝视着。隔着三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个再也无法跨越的冰冷的银河。
最终还是白曦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缓缓地转动那张柔软的真皮座椅。将自己那张在半年多的岁月里被淬炼得更加绝美也更加冰冷的小脸转向了那个正用一种充满了卑微痛苦和无尽的爱意的复杂的眼神望着她的男人。
她看着他。那双本是清澈如水的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像两颗最完美的最冰冷的蓝色的琉璃。
然后她缓缓地笑了。那笑容很浅很淡像一朵开在万年冰川之上的雪莲。美丽圣洁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冻结的刺骨的寒意。
“……许总。”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像一阵最温柔的晚风。
“……好久”
“……不见。”
“许总……好久不见。”
那四个轻飘飘的却又冰冷得像是能将人的灵魂都彻底冻结的字像四把最锋利的冰刀狠狠地扎进了许璀那颗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看着眼前这个他日思夜想了整整半年的女人。看着她那张比记忆中更加冷艳也更加陌生的绝美的脸。和他自己那在她冰冷的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卑微的可怜的狼狈的身影。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说的苦涩和无力的酸楚瞬间就涌上了他的喉头。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叫她的名字。想问她这半年来过得好不好。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但最后当他对上她那双再也看不到一丝情感波澜的冰冷的琉璃般的眼眸时。他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悲凉的低低的苦笑。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说些什么呢?
他只是像一个等待着被宣判的罪人静静地站着沉默着。
而白曦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
她看着他那充满了痛苦和卑微的狼狈的样子。看着他那身虽然价值不菲却依旧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颓败气息的昂贵的西装。
她那本是冰冷如雪莲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更加深刻的充满了无限的嘲弄和一丝冰冷的残忍的笑容。
“呵……”
一声极其轻微的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的气音从她那红润的饱满的唇边泄露了出来。
然后她缓缓地伸出了自己那只穿着一双极其精致的纯白色的细高跟鞋的纤细的右脚。
那双鞋是意大利最顶级的手工匠人为她量身定做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品。鞋面上镶嵌着细碎的璀璨的钻石在会议室那冰冷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刺目的高傲的光芒。
她就那样将那只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完美的艺术品伸到了那个正卑微地站着的男人的面前。
“许总今天很靓丽啊。”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像一阵最缠绵的最勾人的晚风。但那话语中所透露出的那种充满了极致的羞辱和玩弄的意味。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沾满了剧毒的小刀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凌迟着许璀那早已不堪一击的可怜的自尊。
“……给我舔舔脚”
她歪了歪自己那高傲的美丽的小脑袋。那双冰冷的琉璃般的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一种仿佛在逗弄一只最卑微的最下贱的宠物的纯粹的恶意的玩味。
“……怎么样?”
这句话像一道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许璀那早已被现实和悔恨给彻底摧毁了的所有的骄傲和尊严上。
舔脚……
他想起了半年前那个同样充满了羞辱和恶趣味的早晨。他也曾经用相似的甚至是更过分的方式来玩弄和羞辱过她。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报应终于还是来了。
他看着眼前那只离他只有不到半米远的精致的高傲的白色的高跟鞋。和他自己那在光洁的鞋面上倒映出来的狼狈的可笑的卑微的身影。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屈辱和一种近乎于解脱般的心甘情愿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地淹没了。
他没有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缓缓地缓缓地弯下了自己那曾经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弯下过的高傲的膝盖。
然后在女孩那充满了冰冷的玩味的审视的目光中。像一个最虔诚的最卑微的信徒跪在了他的女王陛下那高傲的冰冷的脚下。
许璀跪在那里。像一尊虔诚的沉默的雕像。
他缓缓地低下了自己那高傲的头颅。准备用自己的唇舌去迎接那即将降临的最甜蜜的也是最屈辱的审判。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得到。那冰冷的带着钻石棱角的鞋面触碰到他温热的舌尖时那将会是怎样一种令人战栗的极致的触感。他甚至已经能闻到那从鞋面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皮革的香气和混合在其中的独属于她的那让他魂牵梦绕了整整半年的清冷的体香。
他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屈辱和病态的期待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但就在他的唇即将要触碰到那冰冷的鞋尖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