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想的都是:圣徒阁下与涉事的自卫团关系密切,弄出这场审判,应该是想正式将罪名推给?所谓的「犯人」。

「犯人」也是这么想的。

“好啊,审判我好了,处死我好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什么也不管了。

话音刚落,身着白?袍的玛蒂娜·埃斯波西托从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此次案件从未在明面?上提及,但脱不了干系的主要人物Giotto。

“调查这件事花了些时间,抱歉,我来迟了。”玛蒂娜直接走到了犯人面?前?。

她很客气,从来到西西里之后?,不管发生什么,这里的人对?她是欢迎还是抗拒,似乎这位年龄不大的人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请看着我。”玛蒂娜抬手捧着「犯人」的脸,和他额头相贴。

每条皱纹中?都藏着血污的脸庞与圣徒干净洁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眼神也一样,一个癫狂绝望,一个安宁沉寂。

“现在有感觉好点么,卡尔洛先生?”玛蒂娜问。

卡尔洛只觉得自己?突然被?她那双燃烧着的眼睛强烈吸引住了,璀璨,透亮,光彩夺目。即使是被?无罪释放后?也久久不能忘怀。

就目前?的处境而言,眼前?的无疑是让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之一,庭审前?他就经受了莫大的折磨,那些人想方设法想让他认罪可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摄取。

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

“是,圣徒阁下。”卡尔洛自己?也很诧异为什么会对?她依旧保持尊敬,“我冷静下来了。”

“已经该结束了,圣徒阁下。”法官热络说,“您应该也听到,他自愿接受审判的结果,这桩案子……”

Giotto突然出声?:“不是他做的。”

法官有些恼意:“你?有什么资格”

“法官阁下。”玛蒂娜的眼睛看了过去,明明是艳丽的红,却带着莫名的冷意,“这是我喊来的证人,请先听完他的证词吧。”

“我明白?了……”

Giotto站在空出的审判席中?央,十六岁的他个头还不算高,背却挺得直。

和贵族那类教授熏陶出的教养不同,穿着普通衬衣黑马甲的Giotto像是矗立在平地上直冲天空的西西里冷杉。

“自卫团在之前?接到了求助,他们已经维持不了基本的生活,家里一点粮食也没有,所以我们才会要求和雇佣他们的人交涉。”

法官很想让他住口,这和认罪有什么两样?

Giotto接着说:“交涉未果,我们开始考虑直接去仓库搬运走与薪酬等额的粮食,按照市面?价格。”

“可仓库全空了!”法官激动开口,结束后?才想起观察玛蒂娜的表情。

“因为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按照原定时间去到仓库,所有东西已经被?掠夺一空。”

“你?到底想说什么!”法官几?乎失声?尖叫,霍地从位置站起来,被?一旁的陪审急忙拦住。

如果是想找替罪羊,那就不要干涉审判。

自己?不愿认罪,也不想让别人担责,圣徒不会受到任何责罚,到头还还不是他们焦头烂额!

Giotto安静了会儿,金色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合时宜的悲伤。

他从黑色马甲中?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展开,上面?是细密的意大利语,末尾有着数个歪歪扭扭的签名。

这是一张认罪申明。

“是那些求助的工人……他们不知道自卫团已经在行动了,只知道公正的要求再次被?驳回。在夜里犯下凶案后?又去到仓库抢走了所有东西。”

Giotto半敛着眼。

“事情结束后?,他们本想将尸体扔去码头,扔到海里,后?来改变了主意,想搬到法院门口,最后?他们将尸体运到了大教堂外只有这样才能被?「看见」吧,他们是这么想的。”

“以上,是作为嫌犯的Giotto在上帝面?前?作下的证词。”玛蒂娜·埃斯波西托抬高了音量,清亮偏中?性的声?音在空荡教堂回响开。

“对?于卡尔洛先生的指控,我想听听另一位证人的证词。”她看向卡尔洛身后?的东方面?孔,“朝利雨月先生,请起身。”

之前?尝试安抚卡尔洛的狩衣青年随之起身。

“朝利雨月先生,您是否认识Giotto?”

朝利雨月温和点头:“在下来到西西里之后?,和Giotto来往过几?次。”

“您是否知道自卫团的行动?”

“在下全然不知。”

“您认识卡尔洛先生吗?”

朝利雨月很认真回忆了一遍,将之前?对?来找他取证的公职人员说过的话再说了一次:“似乎是在案发当天,在下在码头见到了他。”

“你?们在做什么?”

“码头的小孩找在下了解东方的乐器,卡尔洛先生也正好在码头,那些孩子归家之后?,在下和他聊了几?句。”

玛蒂娜:“我知晓您并不信仰上帝,您能以何起誓,所做的证言绝无欺瞒呢?”

来自彼岸的异国访客缓缓敛起下颌,脸部?五官的柔和线条沉淀出端正,他将双手叠在宽敞袖口。

“以在下这颗微不足道的「心」起誓。”朝利雨月说。

玛蒂娜弯眼笑?了笑?,转身正面?台上的法官、陪审、教职人员。

她两步走到了Giotto身边,步履坚定,红发也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