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并非选择了路就能走得下去,它或许在田野,或许得穿越尘埃,或许会踏入泥泞,横渡沼泽……”

迎着班主任的眼神,鲤生说?:“拿出足够令他改变想法的说?辞,或是帮他向自?己选定?的方向往前走。这才是家长能做的唯一事情,不是吗?”

在说?话的时候,青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伏黑惠,他的声音却公平落了下来。

伏黑惠忍不住去看他的侧脸,外头太阳正好,教师办公室的偏向却没有日照,只有照明灯冷白的光线把所有事物都照得冷硬。

尽管如此,被误以为?是大学生的年轻面?容上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

从事实层面?来看,泉鲤生才是那个必须依靠他人才能踏足世界的人。

他需要人伸出手才能离开那片黑暗,又担心会给?人添麻烦,所以在妥帖中?收敛着小心翼翼。

所以才会让伏黑惠产生「其实我和他离得很近」这类错觉。

而现在,他只能感受到距离感。

什么?距离感?

年龄的距离,认知的距离,立场的距离。

泉鲤生从来没这样像「长辈」过。这是个被框死了的词汇,而人类或许天生会对「框定?」产生抗拒,就像在把尚不明了的东西早早的扼死。

后面?的对话伏黑惠没再注意听了,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泉鲤生带出了办公室。

在回到影子前,泉鲤生低声向他道了歉。

“我没有父母,没有监护人,但?也是这样「长大」的。我做出的选择比惠现在要偏激得多,而我在很早以前就决定?不会否定?自?己了。

“所以请不要在意我说?的话,那也只是片面?的说?辞,你就当做我拿来应付班主任的耍赖行径就好。”

“也去想想班主任的好心吧,惠。”

距离更远了。

很快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他临时找来的「家长」效果好得出奇,班主任也偃旗息鼓。

时间?在晃神中?过得飞快,一眨眼,伏黑惠回到了家里?。

他憋着一口气没有找泉鲤生,对方也没有要离开影子的意思。

好像彼此都不存在一样。

***

影子里?,鲤生也在琢磨班主任说?的话。

按照「普通人」的角度,这是很中?肯的说?辞,所以不适用于泉鲤生不适用于松本清张,以及他的所有笔名。

按理说?也不适用于咒术师。

但?换个角度来讲,咒术师里?也有「离经叛道」,痛骂家里?人,成为?过激文学厨的禅院研一。

以及,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走着和他人截然相反的道路,甚至没有道路可走的伏黑甚尔。

……好像自?己从来没问过惠,为?什么?要当咒术师,不管是哪个惠。

自?己世界的伏黑惠,其实不当咒术师也能过得很好吧?他快成年了,因为?有经济基础,学研一甩手从咒术界跑路也完全没问题。

这么?一想,鲤生觉得好像找到了除了毫无价值的嘴炮外,自?己能做的唯一事情。

经济基础!!!

不是刚从扭曲的禅院那里?有了新?的感悟吗!

依旧以爱情故事为?基础,在扭曲里?加亿点刺激,加亿点时髦,再加亿点能令人在茶余饭后闲聊的新?奇事情!

开写!

***

【我拒绝了朋友在周末的聚餐邀约,在对方问起的时候也只是说?自?己这两天要出趟远门?。

穿着防风衣,裤腿的束脚也被系好,出门?的时候还看了眼天气。

云呈现出鱼鳞状,日照很足,空气也不潮湿,就和那个男人最后一次来我家里?的天气一样。

我还记得不久前,我也是这样出了门?,只不过带着繁重的「行李」。

尸体被放在尼龙口袋中?,搬运的时候拖出的噗噗嘲笑声。

当时的我并不理会,只是确定?他的尸体还在,指尖触及皮肤还能感受到肌理的柔软,富有弹性?,只是热量散得很快。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他埋进坟墓里?,伴随着骸骨上攀附的蠕虫与宵烛,泥土中?扎根的鲜花和腐烂……

这些东西才能证明,男人确实是存在过的。

更早些时候,他死在高楼林立的地方,我动的手。

我向来不标榜自?己当时的行为?是什么?替天行道,源于乖戾,源于血肉冲突,我想要这么?做并且能做到,那为?什么?不呢。

回过神来,男人已经死了。我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想要就此揭过。

男人却不愿意放过我,尸体没张嘴,却在追问着我:感想呢,你的其他感想呢。

我想了想,问,你想被我埋在哪里??

地点最后定?在青森某个泥根盘虬的树林,按照树林的规模其实完全可以用森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