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然完全忘了方才的顾虑:“拙?我天生剑骨,何须与一般庸人相比较,我的路,与别人不同。”

徐宁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饶师兄往日的教导,不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吗?”他轻声劝解,“许是饶师兄也不知道你的天资。”

顾长然的脸色一明一暗,神情变换,竟生出了一个念头

到底是不知道。

还是明知如此而故意为之?只为了用沉闷无趣的基础剑招消磨他的天赋。

也不无这个可能,庸人总是会嫉天才。

毕竟大师兄是这般的平庸……平庸吗?顾长然有些迟疑,似乎在记忆深处,大师兄也曾有白衣鲜马,肆意张扬的时刻。

只是在师父去世后,突地灰暗朴素了下去。

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

念头被打断,徐宁仰着脸,脆弱又可怜,眼中满是仰慕:“长然哥,你天资不凡,若有合适的本命剑,必定能在潜龙比试会上一飞冲天。”

顾长然的身姿不免拔高不少。

潜龙在渊,一遇风云便腾空。

潜龙比试会,顾名思义,是留给年轻一代修者比试的舞台。

得胜者,可上潜龙榜,一朝出名,得天下人敬仰。再也不用困在这么一个破磨剑山上。

“不过……”徐宁犹豫道,“饶师兄如今这样,万一耽搁了,没来得及买本命剑如何是好?”

顾长然神情一滞,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大师兄定会帮我取来灵剑。”

……

饶春白若是知道他们的念头,也只会失笑。

顾长然是天生剑骨,天姿不凡不错。

但天底下的天才如同过江之鲫,多得数不胜数,到头来能有几个出头?

大多还是自大妄为,仗着天资一时张扬,最后落得个伤仲永的下场。

让顾长然日日练九千八百剑,剑剑都是最为普通的剑招,则是为了打实基础。

一剑了,万剑通。

纵使万丈高楼也不是凭空而来。纵使楼再高,也是无根浮萍,风一吹就倒了。

上一世他循循善诱,这一次却不想再白费口舌。

人各有命,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至于本命灵剑不好意思,他没这个钱。

饶春白再也没心思听下去,反正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句。

自顾自回到磨剑山。

山门寂寥,其他师弟都尚在外,只余一株老银杏树。

树叶泛黄,落了一地。

饶春白摩挲着皱巴巴的树皮,还能在上面寻见几道刻痕。

这是师弟们一日日长高留下的痕迹。昔日师弟们争着比较的画面尤在眼前,回过神,却是物是人非。

饶春白闭眼,往事如流水,滚滚逝去不可追,独自伤神不过一场空。

唯有争渡。

平时忙于奔波无暇修炼,困于筑基多年。如今一朝重来,瓶颈松动,有突破之意。

目光清明,剑气由心而生,环绕四周。起初温吞如水,沉淀片刻,化作锐利雪亮的剑光。剑气如织,锋芒毕露,将满天落叶撕碎,纷纷扬扬如雨落下。

瓶颈消融,只待拔除经脉中的矿毒,前方又是一条宽阔大道。

灵气氤氲环绕周身,察觉到一点异样,刚领会出的剑气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一缕。

顺着踪迹寻去,看见袖中乾坤,一块平平无奇的磨剑石轻颤。

在吞吃了一缕剑气后,表面出现了裂冰般的纹路。

饶春白流露出些许讶异。

上辈子一直到身故,磨剑石都毫无动静,如同真正的石头一般。

怎么现在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还未等他仔细查看,就听见门外传来:

“大师兄。”

“饶师兄”

两人在山下玩的不亦乐乎,看完了花灯,有说有笑的回来。

徐宁的手中还提着一盏兔子花灯,烛光柔和,更显得眉目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