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矿脉外。

管事打着算盘,劈啪作响:“跑了一批人,又要招新的了。”

手下讨好:“炼器宗新出了一款机关人,精于挖矿不知疲倦,不比人好上百倍?”

管事睨了一眼:“蠢货!”算盘拨动,说得头头是道,“购置机关人要花费一笔,机关老爷动起来要吃灵石,磕了碰了要请人修缮,桩桩件件都是费用。还不如人来的划算!”

“人饿了吃饭,累了病了会自个儿买药吃,在矿脉里受伤了,还能扣他们工钱”

手下一脸讪笑:“我们这儿这么苦,也没人愿意来。”

管事“啐”了一口:“说你蠢你还真装上了,你就照着饶春白那样的找!”

“家中有拖累,住屋出门都要花费,身上背着飞剑贷,要养几个白眼狼师弟,比你还蠢……你怎么不说话了?”

手下支支吾吾。

一道阴影在面前落下,抬头看去,口中说的“蠢货”就活生生地站在了面前。

管事不免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掩饰:“什么事?”

饶春白面色如常。

人人都道他蠢,只有他的眼睛被蒙住,最后才知道。

“结清工钱,以后不来了。”

管事犹疑:“找到新活了?”

“没有。”

管事多看了一眼。

总觉得今天的饶春白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心中疑惑,手上动作不见停,工钱装了满满的一个袋子。

口中说饶春白蠢,但他做工干活都一点不含糊,管事还有些不舍得。

“要是没找到活计,我可以给你安排点好活。”

上辈子倒是没这么一出。

在饶春白的印象里,管事以利为先,待下面的人如牛马,不压榨出最后一丝苦力不罢休。

没想到要走了,倒是面目和善了起来。

重生一回,饶春白还没意识到该做什么,但本能的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先应了下来。

钱袋子入手,沉甸甸的。

这是他的卖命钱,用浑身劳痛换来的。

结果到了手还没捂热,就给二师弟买了一口本命飞剑。

饶春白心念一动,发间插、着的木簪化作了一口飞剑,轻身踏上,化作一道清风凌于云霄上。

磨剑宗地处偏僻,灵气匮乏。

他在外挣来灵石,给师弟们租最好的灵脉,换最合适的功法……只有他自己一身落魄,衣服缝缝补补,连本命灵剑都是普通廉价的款式。

低头看去,连绵不绝的黑石山脉化作了一个黑点,天地宽阔,一眼望不见边际。

清风拂面,吐出一口浊气。

饶春白的眼眸逐渐清明。

重来一次,他不会重蹈覆辙。

反倒是要看看,没有他的牺牲以后,几个师弟还有没有前世的成就。

……

飞剑跨越数十里,化作一道流星,落在一处荒芜的山坡上。

面前矗立着一座破屋,里面传来声响。

饶春白推门。

院落中,有人投来目光。

少年眉目清丽,唇颊微白,眸子琉璃般易碎。

“饶师兄!”徐宁如乳燕投怀,脚步轻盈,叽叽喳喳,“你不是说最近矿脉里很忙,没空回来吗?”

饶春白脚步一动,避开了少年。

徐宁生得精致漂亮,又孱弱多病,磨剑山里所有人都哄着他护着他,养成了一个娇贵的性子。

小巧的鼻头一皱,展开了一个笑,“饶师兄现在回来,必定是攒够了买飞剑的钱吧!”

说着,就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拿。

还没碰触到,就被饶春白挡下。

徐宁一怔,手背吃痛了一下,上面生出了一道红痕。

“你在做什么!”边上传来一声质问。

饶春白挪动目光,默然地落在了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