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剑门落魄,要什么什么没有,不如大宗门阔绰,底下还一堆嗷嗷待哺的师弟,饶春白没法子,只好学些炼丹之术补贴。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三师弟是半妖混血,妖血强横,反而导致身体孱弱,需要日日服用丹药,饶春白也是久病成良医。

在这些旁门左道上浪费了时间,才导致他无暇打磨剑术。

门门通,门门不精。

不过现在风水流转,这点枝末小节倒是派上了用场。

待最后一味药材处理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鬼鬼祟祟,不请自来是恶客。

饶春白指尖白光一闪,切药的银质小刀“嗖”得一声戳破窗户纸。

窗户破了个洞,风呼呼往里灌。

借着凉月,可见来人身影高大,银刀夹在指尖,纹丝不动。

“下手够狠。”

饶春白看清了来人:“是你。”

危衡鼻翼一动,在刀刃上嗅到了一股药香。反手收起,翻窗而入。

身影轻盈矫健,如同狼一般,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饶春白看他动作熟练,轻挑眉:“常翻人窗户夜会?”

危衡站直:“第一次。”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团包裹,递了过去。

包裹散开,里面裹着一把草药。伸出指尖碰了碰,红景天的花枝皆全,品相极好,药须上还沾着泥土,显然是刚挖出来没多久,连等都没等就连夜奔波送来。

饶春白:“不是说明日?”

如此披星戴月,未免……太好了些。

他有些怀疑。

面前这个,真的是上辈子对他不假辞色,口尖舌利的危衡吗?

危衡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风尘,大刀阔马地坐了下来。往后一仰,小小竹凳不堪重负发出“吱嘎”一声,混不在意:“小事,顺手就办了,免得拖到明日。”

饶春白只取出了三株,其余如数推回:“够了。”

危衡没去接:“都给你,那个,炼药不是要有损耗吗?”

饶春白定定道:“我付不起药钱。”

“才几个钱”危衡一顿,反应过来不太符合自己的行事,也显得太过心急,改口,“欠着就行了。”

饶春白想了想,没有拒绝,准备处理完最后一味主药就开始着手炼制丹药。

伸手,摸了个空。

才记得银刀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危衡正坐在不远处,指尖把玩着正是他的银刀。

“还我。”

危衡一怔,递了过去。

双手交叠一瞬。

饶春白的手称不上是好看。经年劳作留下了风霜,指节是粗糙的,上面还有一层老茧。在危衡的掌心一触即离,竟也能勾动心弦。

危衡猛地抽离,目光闪烁。

饶春白:“……”

这是怎么了?

疑惑一闪而过,继而低头将红景天切碎,收集其中的汁液。这是细致活,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夜色寂静,唯有刀锋划破发出的细微声响。

一抬头,发觉危衡还待在这里。

多了一个人,房间更显得狭小。危衡的个高肩宽,据说还混着来自西域的异域血统,发尾打着卷,在烛光下,眼瞳透着暗金色。

像是沙漠里的狼。

嗜命喋血。

懒散地坐着,在宽松的衣衫下,危险的气息起伏流淌,凶性蛰伏着,随时可以爆起。

“……还有事?”饶春白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危衡假装没听出:“我累了,在这里休息下。”

饶春白的目光停留片刻。

危衡的脚尖上还沾着泥水,这是巍峨雪山上的雪与泥冻起又融化才能留下的痕迹。

看来他一刻未歇,奔波千里,才取来最新鲜完整的药。

这样一想,按下了逐客的念头,从袖中乾坤取出一樽三足小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