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晼忽然轻蔑地笑了,“姓龚的,你拿什么身份质问我?”
“就算是我们离了,我管不了你的事,你也该注意点影响吧?”龚序秋说不过她就开始拿女儿说事儿,“成?天跟小男生混一起,你让别人怎么想?妞妞又会怎么看!”
陈晼抱着臂嗤了一声,“我做事儿从来都不管别人怎么想,求求你也别再管我了,我就想贪图一些肤浅的快乐可以吗!”
“你可以要,但是,只能我给?。”
在全酒吧的注视下,龚序秋把单薄的陈晼拦腰架在了肩膀上,扛起来就往外?头去。
陈晼嫌丢人的捂上了脸,真希望没在这里见过他,以后这酒店再也不来了。
龚序秋刷卡进了套房,直接把陈晼扔在了大床上,又去解自己的衣服。
陈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上手摸了摸他的腹肌,“你最?近是去健身了吗?”
龚序秋刚才的火儿怏了大半,他强忍着笑淡淡地嗯了一声,“陪老江去练了几?次。”
陈晼反抓着他的手把他压倒在身下,动?作十?分熟练,“就江听白这么勤快于祗能受得了吗?”
龚序秋笑了一下,他伸出拇指刮过陈晼艳如渥丹的唇瓣,再掠开她的长发,“少胡说。”
陈晼被?他温柔的语气激得酥麻了一下,她猛地想起来第一次见龚序秋的情形。
就在柏林市中心的Mitte区,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高高瘦瘦的,模样挺周正?,手里拿了本德语书,在Du Bonheur 打包份安曼黄油酥。
她隔着挤满可颂的橱窗望向他。
陈晼当时正?在吃杏仁肉桂卷,刚出炉还残存着一点温热,上头的酥油没来得及凝固,她一口咬下去,像小时候洗完澡被?妈妈裹进干燥柔软的宽浴巾里,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
也不知是肉桂卷真好?吃,还是因为龚序秋的出现?。
她回国?后就到处打听这个人,于祗一看照片,“这不就龚序秋?小时候我不是带你见过他吗?”
陈晼哎唷了一声,“原来是他呀,长大了这么正?啊?”
于祗当时就劝了她,“不过他们家规矩大得吓死人,你还是别去招他,我怕你受了委屈没地儿伸冤。”
真叫她给?说着了。
这几?年的心酸涌了上来,怎么讨好?那位龚夫人都是没用的,金银珠宝堆到人面前反被?骂伧俗,该看不上她还是看不上。
陈晼早已经受够了这些,但那并不妨碍,她是真的迷恋过龚序秋。
她俯低身体,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Daoder Schatz”,龚序秋不可抑制地轻轻打了个摆子。
Daoder Schatz.
他教给?陈晼的第一句德文,它在德语里是宝贝的意思。
龚序秋发狠地扣住她的颈骨,恨不得将她摁进自己的身体里,颤抖着咬住花瓣般柔软的嘴唇。
陈晼滚烫着双颊迎了上去,话语湮没在他温热的吻里。
“龚序秋,我讨厌你姓龚,好?讨厌。”
*
于祲进门就看见了睡在沙发上的闻元安。
她垂下来的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个Riedel的勃艮第杯,于祲掰开她拿了出来。
这个动?作把闻元安给?惊醒,她察觉到杯子被?人拿走?时,轻声道:“要注意轻拿轻放,很贵的,我买不起几?个了。”
喝高了也不忘勤俭持家,这个觉悟很好?,有希望打赢这场持久仗。
于祲拍了拍她说,“小安,小安?”
闻元安含了七分醉意睁眼看他,比平时多了些浓烈妖冶的憨痴。
她以为自己做梦,梦里有个她的心上人,她拉过他的手道,“昭公十?五年春,将禘于武公,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见赤黑之祲,非祭祥也,丧氛也。”
她一字一句诵读古文时,有股子寻常姑娘难模仿得来的、雪沐松竹时摇风于山巅之感,于祲听得迷怔了半天。
闻元安又叹道,“所以你怎么会取这个祲字呢?不配你的品貌。”
于祲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是我外?公取的,生我的时候天上乌云遮日?,的确不是吉兆。”
他那个一辈子都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外?公,还是头一回迷信,索性?就以毒攻毒,说是取一个意头不好?的字兴许能压得住。
闻元安倏地笑了下说,“我再没见过,比你生得更好?看的人了。”
“好?看的人未必是好?人,”于祲摸了下鼻梁,“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在胡言乱语了一通后,闻元安总算和他在同一频道上交流了,用力?捏了一把他手心,“我已经领教过了,你还把我当别人。”
这句话像原子弹似的在于祲脑子里炸出一朵壮观的蘑菇云。
真的是她。
那个晚上他抱在怀里,上上下下颠扑沉迷着的,从里到外?仔细贪吮着的,真的就是闻元安。
想起那一天,于祲就忍不住滚了滚喉结,“我不是故意的。”
“但我是。”
于祲没明白,“你说你什么?”
闻元安将他往下拉了拉,于祲俯身下去,温热的吐息吹过他耳畔,“我故意来这儿找房子,故意接近你,这一切都是我的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