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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窜（二）◎

chapter 94

鸿声制药经过五六年的革新和改制, 已将当初的难关渡了过去，几年内股价涨了十倍不止。上下有他这得力妹妹管着，于祲也一天比一天更清闲。

在于祗第四次撞见她哥在办公室, 打电话给闻元安念酸诗时，她严肃而正式地提出了辞职。其实不突然, 鸿声的法律业务拢共也没多少, 而她博士毕业以后, 权立不止一次请她回律所来。

她老师开出的条件, 无非高级合伙人，再给她额外的时间照应鸿声。其实只需要把关就好，这些年她为鸿声精挑细选了一支高效、专业的法律团队，于祗要做的也不会太多。

于祲一听就急, “怎么个事儿？就不要哥哥了。”

于祗坐在他对面, “我回律所去, 也一样能兼顾您于总的法务, 这二者不冲突。”

“是, 我这儿庙也太小点，哪儿还容得下您呐。”

于祲突然阴阳怪气。

但于祗和江听白在一起这么久，早沾染上他的习气, 说起话来也不大给人留余地了。不像从前, 一听这种话忙要安慰、解释说，不是的, 是我另有考量。

但她拨着领口的钻石胸针点头, “你能认得清自身，这一点很好, 下周我就不来了。交接的事不用担心。”

于祲：“......”

于祗回律所那天, 权立大张旗鼓地在楼下迎她, 倒把她弄得脸红。原先的老同事也没剩几个，连高朗也回了上海，于祗顺理成章搬进他的办公室。

这些年她虽然人在鸿声，但手边每天忙的，也就是这些非诉讼业务。再熟悉起来也没有很大阻力。

于祗去行政处办手续时路过照片墙，她的照片被挂在原先高朗的位置上。Lily去年钓了一个律所的大客户，嫁到了西安当富太太，行政一姐换成了个短发小姑娘。做事很利落，也不怎么多话。

别人向她打听于祗时。她都只说，“于律师学历、能力、专业素质都很过硬，你们没别的问题就去忙自己的。”

于祗八点下班回家。人刚进门，包才递给昌妈放好，就听见楼上书房传来江听白一声吼，“你给我站起来！今天就站着写。”

昌妈往上努了努嘴，“教小少爷写作业呢。”

于祗接过佣人端来的水，“怎么是江听白在教？大川的家教老师呢？”

大川今年刚上一年级，每回江听白父子情深地亲自教他儿子作业，就免不了有一场气生。

“南老师今天请假了。”昌妈说。

于祗叹口气，“我上去看看。”

古朴雅致的书房里，江听白手心掐着根烟，背靠在禅椅上，大川撇着小嘴站在书桌边，一支铅笔攥得很紧，半天也没动一下笔。

江听白吁口气，一手卷了本奥数习题册，掐烟的手敲了敲桌子。他继续念题，“听好。小明和小红买苹果，小明买差8元，小红买差6元，两人合买差3元，问，小明的钱是多少元？”

念完他自己都觉得烦，“都过去三十年了还在小明小红的！出这本书的人能不能动点脑子？”

大川也在一旁附议，“没错爸爸，我看见小明就头疼。”

江听白给了他一个白眼，“相信我，小明更怕看见你写作业。”

他扔了习题本，“说，这题什么解法？”

大川挠了一下脑袋，忽然冒出一句，“咱们先不谈解法，爸爸，我不喜欢吃苹果。你呢？”

江听白最后一次警告他儿子，“你爸的耐心储备不多了，你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于祗把杯橙汁放在桌上，她揉下大川的头，“你好好回答问题，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把题目拿起来一看，“这个对他来说，会不会难了点？”

江听白把书扔给她自己瞧，“这是标准的一年级奥数题。”

于祗没再说话。在大川的学业上，她一向支持江听白的严格管教，眼前就有个不学无术的章伯宁。她不想日后她的儿子读书，也要靠江听白捐一栋又一栋的教学楼，才能够上顶尖学府的台阶。

江听白又说，“你老实点给我做，今儿写不出来，周末别想去骑马。”

这哪儿行啊！

大川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一条线段，分成三部分，一段是小明，更长的是小红，最后一段是3元。

他吸了吸鼻子说，“用8减去3，得知小红手里有5元，而小红买苹果差6元，所以苹果是11元。反推出小明的钱是3元。手头紧成这样，小明也敢去买苹果！他可真够逗的。”

“……”

大川问于祗，“妈妈，我做的对吗？”

江听白哂笑了一声，“不用问你妈，在奥数上面，她比你资质差多了。”

于祗立刻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她看了眼她儿子画的线段图，答案一目了然，“你会做干什么不早点答出来？”

大川把铅笔丢在一旁，咕嘟喝下大半杯橙汁，“没什么。老爸过得太安逸了，我想给他添点儿堵。”

于祗：“......”

从她儿子身上，于祗领悟到一个不算成熟的育儿经。男孩子的成长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每个阶段都大不相同，过了一到两岁时懵懂的婴儿期，三到五岁时粘人的幼儿期，他已经迈进了调皮的、逆反的儿童期。

于祗心想，七八岁，狗都嫌。这句话谁总结的？家里八成也有个闹心的孩子。

大川知道说完这句话，他爸免不了要揍他，自己赶紧的识相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