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1 / 1)

于祲倒没被这?娘俩儿哭乱。因为事发突然,一切都没有准备,联系殡仪馆,选墓地,给亲朋好友送讣告,安排追悼会,这?些事情都等着他拿主?意。他一时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倒是江听白?比他处理起这?些来,要?更得力多了。于家?人到?了后来,有疑难全都直接向二?姑爷请示。

江听白?不怕辛苦。他就是担心于祗的身体。好在她过了最初的悲痛劲以后,在巨大?的创伤面前,像突然启动?了应激系统。第二?天于祗衣着整齐地出现在人前。

她也不哭,空洞着眼神,穿一身黑色衣服,手臂上缠着黑纱守在灵堂里,规规矩矩站在江听白?的身边,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人鞠躬。江听白?总提醒她去后头坐一坐,哪怕喝口水也好,但于祗不去。

她只说,“我不累。我爸不喜欢我喊累。”

江听白?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手不时伸到?她的腰上,替她揉一揉,没什?么用,只能稍微解一解乏。

后来江盛和陈雁西也到?了。在门?口的于祲把他们迎进来烧香。

陈雁西安慰了明容几句,无非也是说些人死不能复生,让她保重身体之类的话。明容手里一直捏着块帕子?擦泪,让于祗招呼她公婆坐。

江盛摆手表示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就是来送送老?于。亲家?一场,应当应分的,坐就不坐了吧。”

陈雁西走到?江听白?面前问,“你歇够了,也该回去让你爸喘口气吧。”

也许是感同身受。江听白?倒没像之前那?么态度强硬,“等忙完我岳父的丧事,你和我爸也保重身体。”

陈雁西当着于家?人的面也没多说。

等一上了车。她就迫不及待哼一声,“他还记得自?己姓什?么?看他尽心尽力那?样?儿,就跟明容亲生的似的。”

江盛拍了下她的手,“行了,少说两句。老?于人刚走路。”

陈雁西气道,“我为什?么还要?少说!没听人说吗你?儿子?都不是你家?的了!”

于从声的丧事办得风光体面。当中不乏江听白?的功劳,凡事都要?最好的,包括专程从五台山请来超度的和尚,已经闭门?不见客的风水大?师亲自?挑的墓地,还有原本同于家?不算交好的几户望族,看在江听白?亲自?送讣闻的面子?上,也都来参加了追悼会。

北京这?种地方,像这?样?的传闻永远是走在最前头的。没等到?于从声出殡那?天,全京城就已经知道,江家?那?位太?子?爷,对他这?位联姻的太?太?,是一等一的上心。

而于祗强打出来的精神,也就撑到?了把于从声的骨灰,送上山的那?一天为止。

他们一行人从八宝山下来。先送明容回鸦儿胡同,于祗跟在她妈妈后面,刚一跨过院门?儿,还没进来的江听白?就听见佣人们喊了一声,“二?小姐!”

他眼看着于祗身子?一歪,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江听白?疾步过去,一面吩咐请医生,一面把她抱回楼上卧房。

于祗昏睡的时候不断做梦。梦见于从声。

在梦里她爸还是那?副严厉的样?子?。

她梦见自?己七八岁上学钢琴。于祗根本不爱弹,当着明容和她的钢琴老?师的面,坐在琴凳上,一个劲儿总抹眼泪。她对高雅音乐的厌恶真是明白?了当的。

于祗觉得每天这?么着真是太?累了。她活得一点儿都不高雅,演端庄,又装随和,笑到?每个人面前,就这?个活法儿,还总琢磨什?么高雅艺术。

而于从声站在楼梯上,皱着眉头呵斥她,“哭什?么?不许哭。”

可是很奇怪。装得久了,从小装到?了长大?,她就真成了这?种人。

于祗醒来的时候是在江听白?怀里。

她看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忍着眼泪问,“我爸真的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江听白?亲一下她的唇角,“我陪着你。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于祗慢慢地说起于从声来,“老?于是个好丈夫,但根本不是个好父亲。他永远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还总把我不喜欢的东西强加给我。”

江听白?很有自?知之明,他点头,“比如说我们这?段婚姻。”

于祗说,“嗯。他要?反对得坚决一点,我未必就一定?嫁给你。”

“真得感谢老?丈人呐,明年清明节,我多给他烧两张纸。”

江听白?想逗得她笑一笑。

于祗嗤了一声,“但老?于教给我为人的道理,立身的原则,都藏着他一片拳拳之心。这?个世上没了老?于在,到?底是不一样?的,总感觉不能再当小女孩了。”

“瞎说,谁告诉的你不能?”江听白?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我宠着你还不够?要?当什?么不是随你?”

于祗没有应他。

江听白?又正经地说,“当我妈不行啊,那?我叫不出口。”

于祗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轻拍了一下他胸口。

江听白?给她重新裹好毯子?,“好了,再睡一会儿。你这?两天根本没睡着。”

于祗很乖地嗯一声。

等到?她第二?天早上醒来。下楼时就听见于祲在和江听白?商量事情,她走过去听了一耳朵,竟然是寕江药业要?收购鸿声制药。

于祗想大?骂于祲,但她发不出很大?的声音,只能是为自?己壮势的,把手边的花瓶拨在地上。

江听白?和于祲回过头看她。

于祗不敢相信地问,“爸刚烧成一把灰,你就要?把鸿声给卖了?”

于祲站起来说,“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鸿声早就已经强弩之末了,不靠着寕江还能撑几年?”

“能撑几年是几年,你不行就我来,这?是爸留下的,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于祗像是非要?赌这?口气似的。总觉得本就在江听白?之下,如今连公司也被寕江制药收购的话,以后就更没了说话的份一样?。更重要?的,她不想最后一点,有她爸心血和印记在的东西,都消失在手里。

江听白?也看不明白?,“于二?,你在闹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