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晼一听来了精神,“有没有热烈相拥,抱头痛哭之类的?”
于祗撇了撇嘴,然?后轻轻摇头,提起蒋玉轻她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变化疾如旋踵,不?是那个人了。
她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我劝他不?要把自己看太重,他很有点傲气?现在。”
陈晼不?屑地嘁了声,“他以前就有,不?是现在长出来的。”
蒋玉轻早年就是个不?肯服输,一心出人头地的,现在有了点名气?,内里那股子劲儿就藏不?住了。
她始终认为,没有什么是突然?发?生的,只?是你突然?才看清罢了。
于祗又?转头对闻元安说,“所以元安你看呐,世上本没有过?不?去的坎,也不?存在不?能结束的痛,一切只?是你以为。”
但闻元安忽然?撑脑袋,指腹抹了下眼?尾,带着哭腔长纾一口气?,“胡忠简公以言事忤秦侩,谪岭外,士大夫畏罪莫敢与谈,独王卢溪庭珪诗以送之。其二?曰,大厦元非一支木,欲将独立拄倾危。痴儿......痴儿......”
她再也念不?下去,清凌凌的嗓子里堵满了泪水,只?含含糊糊地说着一句什么。
于祗凑过?去拍拍她的背。
她之前隔得远没听清,现在听明了,闻元安一遍遍说的是,“我爱他。我爱他。”
于祗的眼?泪也滴在了手掌心里。
为闻元安,也为她哥。
陈晼吃完饭就被龚序秋给搅缠走了。
毕竟她前夫一来就问,“陈晼,你是不?是就想?气?死我?”
于祗说,“你们有话?好好讲,别总要死要活的。”
龚序秋简直气?疯了,“我跟她好好说得了?我妈要把谈家的老四说给我,她跟人说我爱穿什么吃什么,教谈四儿怎么追我。”
“哐当”一声陈晼直接把酒瓶子砸了。
她的声音更大,“是谈四儿嘚瑟到我面前!我能怎么说,难不?成还把她的嘴撕烂?”
于祗可以想?象得到,陈晼聊这?些的时候心应该在滴血,因为她说起谈四的时候音都?在颤,一对肩膀抖个不?停。
摔完陈晼就甩步出去了。
还把刚进门的于祲撞了一趔趄,“哟呵!我说陈晼你最近是喝大补汤了?”
脚底下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于祗拿起她的包塞到龚序秋怀里,“快去追,她这?个人最会的就是口是心非了。”
于祲看见闻元安醉醺醺地伏在桌上。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你们谁把她灌成这?样?”
“自己喝的。”
于祗也准备走了,“不?过?哥,你知道她......”
这?时候闻元安又?突然?坐端正了。
她看着面前的于祲,笑了一下,像一夜新开的芙蓉,“你来了?”
于祲说,“我来了。”
闻元安搂紧他的腰,“你别走。”
“我不?走。”
于祗听见他说,但扭过?脸看去。
昏黄不?清的室内暖光下,于祲脸上是一汀烟雨杏花寒的冷色调,是说也说不?上来的抱恨。
于祗拎起包往外走。
什么都?不?用她再多说,身在局中,她哥比她明白得更早。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闻元安在跟他道别。
于祗才从餐厅走出来没几步路。
就看见江听白就把车横在了胡同口。
他懒散地靠在车门边,手里夹了支烟,不?时就低头看一眼?表。然?后没什么耐心地蹙眉,隔着一长条胡同的浓稠夜色,于祗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有路过?的,车技并不?是那么溜的司机,生怕刮着他这?辆限量版的深紫色库里南,能看出都?小心翼翼绕着走。
但江听白大爷一样,熟视无睹的,不?为所动地抽着烟。
有一挺直爽的大哥,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哥们儿,这?不?让停车,你还挡着道。”
江听白听后,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表示他已阅,但这?个意见不?予采纳。
人大哥又?好心提醒他说,“一会儿就有交警来贴单。”
江听白吐了个烟圈,“无所谓,让他贴。”
大哥小心地打方向盘,“您就非得停这?不?可吗?”
江听白看着朝他走来的于祗,“我媳妇儿是一瞎子,不?显眼?点她找不?到。”
于祗猜那位大哥是骂着娘走的。没有人能在江听白那张冰冷无情的嘴里保持精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