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轻把于祗的电话存进手机里,然后小心的,把她的名片放进西?装里边的口袋。
六年过去了。
也?该轮到他把账算个?清楚,那些欺侮过他的,和他深爱着的,都要一步一步来,他如?今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忽然一阵大风刮过,将地面的灰尘洋洋洒洒裹挟起来,在半空中回了个?旋,又弃之如?敝履地将它们零落污浊。
司机说,“看样子要下雨了。”
蒋玉轻点?头,“也?好,这雨来得好。”
他正需要一场大到不能再?大的暴雨,来淋一淋他心底里蝉喘望云的相思。
*
于祗午后路过茶水间?,被权立叫进了办公室。
她手上?几个?案子已经在扫尾,日?常维系的那几家公司也?都正处于平稳运转期,没有太多的法务咨询要她忙。
于祗早猜到权立会给?她派别的活儿,律所不养闲人,这是她第一天上?班就悟出来的道理。
但她没料到权立会让她去寕江。
于祗掀了茶盖子,“老大,我申请回避行?吗?”
权立横她一眼,“又不是法庭上?打官司,是要你去协助给?我们的大客户处理日?常法律文件,你跟谁申请回避呢你?”
于祗左右看了看,“韩岷呢?他不是在寕江站岗放哨的吗,人在哪?”
权立给?她看了一份任命文书,“我派他去深圳分公司了,他是大湾区人,在那儿开?展工作方便些。”
“他升官啦,那不能拦着人家大展宏图,”于祗笑了一下,立马又回到正题上?,接着跟他诉苦,“可是我去寕江不方便的呀,江听白他......”
权立说,“他是你先生,请问?哪儿不方便了?我看更方便。”
于祗低下头盯着她前天新做的,细小精巧的珍珠美甲瞧了好半晌。
然后微不可闻地说,“方便倒是方便,但我怕爱上?他。”
现在的江听白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极端危险分子。
权立年老昏花没听清,“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于祗没再?挣扎,“没什?么,我答应。”
权立点?头,“好,我跟法务部的负责人打过招呼了,你今天下午就先过去做一个?交接。”
“你是我学生,高?级合伙人的位置我给?你留着呢,好好干于祗。”
于祗临出门前,又听见权立说。
她假装闻了一下,“嗯真不错,您的饼还蛮香的。”
“你少贫,干活去!”
权立随手从笔筒里捻出一支铅笔扔了过来。
于祗轻关上?门就出去了。
这是她和江听白结婚三年多以来,第二次走进集团大楼,第一次是和他一道开?新闻发布会。这栋楼兼收并蓄的新古典主义建筑风格,在遍地都是写字楼的北京也?算独树一帜。
法务部的古月知道她三点?会到,提前到了楼下迎她,“欢迎总裁夫人视察我们集团啊。”
古部长是寕江的老人,跟着江盛鞍前马后的。
她自然知道于祗是江家的少奶奶。
于祗忙摆手,“这样一弄以后都没法儿工作了,不要这样说。”
她又道,“您是我的前辈,业务上?我还要跟你多多学习,叫我小于就好。”
“好,于律师,这边上?楼,”古月还是取了个?折中的称呼,“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于祗花了两个?小时,适应了一下韩岷在寕江工作内容的大部分,足以想见他的辛劳。
因为?寕江的业务实在太过浩瀚庞杂,涉及到各个?领域,平摊下来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打官司。
卷宗多得三个?大仓库都堆不下,她才知道为?什?么集团法务部明明有一百多个?精英律师,还整天忙不过来要聘请顾问?了。
古月把她旁边的一间?小办公室分给?于祗用。
她说,“总部员工多,没别的地儿可腾了,韩律也?用的这里,您将就一下。”
于祗看了一下,这屋子采光还不错的,布置得也?很简约舒适,“挺好的,就这吧。”
她也?不是每天都在寕江,只不过两三天过来一趟。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律所里忙。
她从办公室里起身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于祗去茶水间?拿瓶矿泉水的功夫,就听见有几个?女员工在议论翟颖。
她留神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故事以“翟监理今天被江总下了好大一个?面子”开?了头。
原来今天江听白搭了早班机回北京,没顾上?回去休息,就直接来了集团,亲笔签发关于湖北分公司的处理意见。
翟颖领人在大堂里等他,还带头鼓起掌为?他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