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的身躯恢复力很强,这次这个,又能坚持多久?
也就在这一刻,周檐彻底明白过来,他每次来吃这种席,想在自己表哥身上寻求的,并非那点性爱的快感,而是时间。
刚刚好像确实是疾风暴雨地做了一次爱,炽烈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仍肉颤心惊,却也仅仅只有不到半个小时而已。
以往他们正儿八经出去开钟点房,虽然大部分情况也待不满那四个小时,虽然也同样是不交心地做爱,但好歹能有比这次稍微多一些的共处时长。
周檐从不否认,自己对于这个半生不熟的表哥,确实是有那么一些依恋的。
六年前,周檐刚到乡下常住之后,过了一段有些搞不懂的生活。
被小镇上的社会青年追在后头讥笑是神经病,只是其中的片鳞半爪。
他什么也不懂。不懂这里人人都讲得烂熟的方言是什么意思,独自艰涩别扭地说着普通话,连学校老师上课在讲些什么都不知道;
不懂土灶要怎么升起火来加热上一顿的剩饭,被火钳子烫到了又该怎么办。
也不懂妈妈发起疯来,不吃不喝,哭着喊着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要如何安慰。
赵白河来的时候,情况会变得稍微好一些。
那年的春节,大年初二的中午,赵白河两手提了满满当当的饼干和糖果,隔了老远就扯开嗓子喊着“外婆!外婆!”直直冲进了老屋。放下东西之后,还居高临下地拍着周檐的肩膀,笑眯眯道:“啊哟,这不是小表弟嘛?”
周檐看到他,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来这就是四五年前带着他在村子里爬上翻下地玩时的那个表哥。已经快是大人的赵白河个子蹿出去老高,脸上的本就不多那点婴儿肥也早就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清晰的五官轮廓。
而他的这个表哥,唯一没变的就是那股子灵透又神奇的禀性。家里的四个人坐在堂屋的八仙桌上吃饭时,赵白河一听见村头有扯皮闹架的动静,穿着拖鞋端着饭碗,一溜烟就跑过去看热闹。过了十分钟才边扒着饭边荡回来,乐不可支地介绍说是李家的那对连襟,为了能多种两颗白菜而互挖对方田坎,结果斗起气来把边上的鱼塘给掘垮了,现在正哗哗往外头喷水呢。还说等下要再去瞅瞅,看能不能捡两条鱼回来熬汤。
外婆催促着赵白河赶紧坐下来好好吃饭,脸上却明显挂着被逗乐之后的笑容。周檐嚼着米饭不吱声,其实是连李家是哪家都搞不清楚。
赵白河见谁都开心,谁见他也开心。就连村口拴着的那条每天在周檐上学必经之路上狂吠不止的大黄狗,看到赵白河都摇尾巴。
甚至是周檐的那个精神分裂的妈,在那时候好像都要正常了一点。白冬梅有时候会藏着药片不吃,赵白河就连哄带骗找着法子陪她吃药,有时候是混在糖盒子里拿出来,有时候在白冬梅故意假装吞掉之时冷不丁扮个滑稽的鬼脸怪叫一声,白冬梅咧开嘴大笑,包藏在舌头底下的药片也就跟着现了形。
趴在老屋阁楼低矮的窗槛上,周檐的眼神跟着楼下院子里弹来蹦去的黄色乒乓球左右摆荡。
赵白河不知从哪搞来一副旧拍子,拼了两张八仙桌在院坝子里当球台,死活扯着天天僵卧在床的白冬梅起来陪他做运动。白冬梅一开始闹嚷着不愿意,可被赵白河硬架到场上,听着脆亮的弹击声,接了几个送到手边的好球,竟然真的越玩越得意起来。
那个虚妄的想法就是于此刻生出的。周檐听着表哥“这个不算!再来!”的嚷嚷声,心中想:要是赵白河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好了。
如果赵白河是自己亲哥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不用被迫接受生活无端的予夺。如果有赵白河在身边,妈妈也会好很多很多,甚至根本就不会变成精神病也说不定。
可光是萌生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周檐都觉得自己卑劣无耻。赵白河爽朗又阳光,家里爸妈也和睦美满,凭什么要来陪他承受这落魄难当的一切。
然而赵白河在小雨中飞奔而来,把他从扯架的人堆里刨出来护到身后,当时的身影还历历在目。周檐任凭着“如果是亲哥哥就好了”的贪婪妄念如同葛藤一样在那个背影上恣意爬行滋长,仅仅臆想都觉得幸福。
同样是那一天,夜里,周檐洗完澡回到阁楼的房间。
推开由生锈铁条钉在一起的旧木门,他看到表哥倚在床头,动作很古怪。
赵白河双腿间的阴茎通红鼓胀,正由右手紧握着,快速地揉搓套弄。他仰着头眯着眼,脸上是既享受又难耐的纠结表情。
周檐愣了。
若是换一个人,见此情景第一反应一定是觉得尴尬或者冒犯。然而周檐却不,因为刚满十五岁没多久的他,尚且连手淫是什么都不知道。
周檐在城里念书的时候倒是上过生理卫生课,也算是正儿八经接受过性教育的。可性教育和性交教育是绝然的两码事,对于这种自娱自乐的高级活动,他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他当时只是觉得疑惑,便声音平稳地开口:“你在干什么?”
第18章 趋光性
赵白河闻声睁眼,目瞪神呆望了周檐两秒,随即像是屁股被火烧着一般从床上蹦起,一边慌手慌脚提着原本褪到膝盖上的内裤,一边嘴里零乱地打着掩饰:“……你吓死我了你!进来干嘛不敲门啊!……我,我就,哎……都是男的,理解……理解一下……”
他穿好内裤,正准备逃去楼下洗漱,却反应过来一样眨巴眨巴眼睛:“等下,你……你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周檐摇了摇头:“是什么?”
赵白河好像突然就乐了,神色松快下来:“我就说你怎么每天一副丧气脸,这人生可少太多乐子了,哥告诉你啊”
赵白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阵,随后摆了摆手:“算了,你自个琢磨吧。”便要往门口走。
再自来熟,这档子私事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外教的。
可懵懂的周檐却对此没什么概念,他一把拽住赵白河的衣袖不让他溜走,用听讲听到一半的、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表哥:“什么?”
被表弟纠缠着索要答案,一向嘴快能言的赵白河此时却别扭起来:“哎……这让我怎么给你明说……反正就,你就拿着搓,搓几下。有空你自己试试,试试肯定就知道了……”
周檐当晚就有空。
赵白河是个心里不装事的主儿,几乎从来都是沾到枕头就睡毙过去。周檐独自一人躺得端端正正,伴随窗外传来的断续风声,一双黑蒙蒙的眼睛盯着黑蒙蒙的天花板。
知而不做,等于不知。周檐一向都是个很有钻研精神的人,所以对于表哥也在做的这件事,他半点没怀疑,自然而然地就实践了起来。
具体的细节无需赘言,周檐躺在表哥身边,回想着表哥方才的姿势与动作,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自渎。他尚且还是个未经性事的青皮,这样的回想中便丝毫不带淫猥的亵渎,仅仅是把表哥当作示范模板,用未经太多磨损的柔软右手探摸着握住性器,用自己年少的身体去一点点复述。
周檐无法得知他人的第一次都是何种情形何种感触,只是对于当时的他来说,这种自肉体内部生出的美妙实在过于猛烈激越。阴茎随着摩擦不可控制地膨大、勃起,最后坚硬地挺立在胯下,涟漪般绵软的朦胧瘙痒逐渐清晰表哥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人生的一大乐子。
想象着赵白河的样子,周檐学得很快。他从稚气的手法里找到了一些能够让自己更加舒服的诀窍,全身心感受着这份早已预备在了身体中,却来得有些迟的初体验。
周檐扬起脖颈,满脸是汗,紧闭的双眼前充满焦躁的雪花点,耳边只有太阳穴迸跳起来的突突声。面对被快感和酸胀挤满的下体,心中却莫名生出恐惧。
赵白河只模棱两可地告诉他做的方法,却没有告诉他要做到什么时候为止。高昂的精神之下是越来越近的、辽阔浩大的未知,无法理解的、令人恐惧的快乐濒临溃堤。
他不安到了极点,于是下意识地伸手,紧攥住了身边熟睡着的表哥的胳膊。
表哥皮肤的触感与温度在此时此刻无限放大,足够牢靠,足够包容,仿佛可以将自己的所有好坏情绪都全盘接纳。周檐喉间一酸,眼中涌出热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