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君无渡来说只是一个下人、一个炉鼎,他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去做这些。

*

这回再上路,两人的速度便快了许多。程云臻虽不愿意给君无渡拖后腿,可他体能实在难以坚持日夜兼程,累得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只能开口求助他歇一会儿。

两人之间气氛,可谓从那次过分亲密的接触后降到了冰点。先前赶路的时候,君无渡还有闲心给程云臻讲一讲路上遇到的奇花异草,现在几乎零交流。

不用绞尽脑汁地同君无渡说话,程云臻乐得自在。

君无渡又怎会看不出来他的放松,心中愈发生气,于是故意逼他向自己求助休息。如此走了半程的路,君无渡发现秦云明显心事重重,人也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还以为是赶路太累,于是放缓脚步,能御剑的低处就尽量御剑。

“你走路连路都不看,是要做甚?”

程云臻被石块险些绊倒,被君无渡扶住,便听见耳边传来这样的训斥。

他余惊未定地站稳,连忙懊恼道:“对不起主人,是我走神了。”

“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了?”君无渡盯着他道。

“第……第二次。”程云臻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垂着头。

“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魂不守舍。是心里还在后悔,没叫那姓林的女修赎了去?”君无渡越说声音越冷。

程云臻小声道:“没有……只是膝盖上的伤有些疼。我不会再走神了,继续赶路吧。”

言语中有催促之意。

他一提膝盖,君无渡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天的情态,神色和缓了些。

程云臻正要继续往前走,被君无渡抓着胳膊负到了背上,他惊讶道:“我不用背……”

然君无渡已经背着他走了起来,头也不回地道:“别乱动。”

程云臻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内心五味杂陈。他方才的说辞是在撒谎,膝盖上的伤擦过药后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真正令他心神不宁的,是身体的异常。

就像人在生病之前,身体往往会给出讯号。炉鼎的情期到来前,同样会出现一些反应。

程云臻虽然没经历过情期,可他莫名就是有一种预感,他的情期快到了。也许是因为玄境老祖的那几贴药真的起了作用。

可若是他在剑道试域里突然发情,没有天香丸,下场会是什么,显而易见。

程云臻仿佛回到了在金光宗被公开叫卖的前一天晚上。

他痛恨这种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感觉。

第20章 圣人遗骨 我如何能与主人的剑相提并论……

“圣人遗骨,就在这里。”

君无渡说这话的时候,程云臻还被他背着。

他环顾四周,他们正在一块巨大的石壁之前,周围除去石块,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圣人遗骨?

程云臻动弹两下,道:“主人先放我下来吧。”

不料君无渡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发了两道剑气,将面前石壁破开,露出个黝黑山洞,带着程云臻就跳了下去。

程云臻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转眼间就落在了地上。他心道,如果君无渡再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行动,还没出剑道试域,他可能就猝死在这里了。

又是敢怒不敢言的一天。

周围一片漆黑,空气潮湿,他伸手摸索,手指被人一把抓住。

君无渡在黑暗中道:“别再分心,跟紧了。”

程云臻听他语气严肃,便知道马上可能会有场鏖战,于是尽力把情期的事情抛之脑后,全神贯注地跟着君无渡在山洞里行走。

经过几段岔路,前面终于有了亮光。

自两人出发,君无渡连个地图都不用看,凭借记忆便能走到这个入口。现在在地下也是轻车熟路,程云臻不禁怀疑他不是第一次进来找圣人遗骨。

他正思索着,牢牢牵着他的人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到了。”

程云臻精神一振,跟着君无渡走进面前的石室之中。这石室里有几个石灯笼,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灯芯,在地底竟然一直不灭。

有了亮光,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君无渡却没有放开,甚至还因为他乱动瞥了他一眼。

程云臻已经看清这石室内什么都没有,墙壁布满陨击坑状剑痕,密密麻麻,他凝视片刻,头脑发晕,身上也开始冒虚汗,只觉得不舒服极了。

眼前一黑,是君无渡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别看,缓一会儿就好了。”

剑痕原本就有杀气,圣人执念深重,况且秦云又身弱敏感,反应大再正常不过。

等君无渡放下手后,程云臻问:“遗骨就在这里吗?”

“你看不到,”君无渡说,“它在每个人眼里是不同的。”

在君无渡眼中,圣人骸骨不过是倚靠在石壁上的一具骨架而已,都是人,死了之后能有什么区别。

若秦云是个修士,他反倒不会轻易带他来这里。圣人骸骨可化作剑道试域,足见其威力之大,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容易使人陷入无谓的偏执之中。

但秦云没有杀心,什么都看不到。

程云臻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天选之子,他现在很急,急得焦躁不安,想要在情期之前赶紧出去吃下天香丸。

他刚想开口委婉地催促一下君无渡,便见他突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