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艺师口中激动的说着什么园艺理论他都不懂,反正就是不能把树砍了。

园艺师还想继续争,少年轻飘飘一句: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给憋得半响说不出来话。

确实,这整栋别墅都是段总安排给这个情人住的,属实是少年说的才算。园艺师没话说了。

这棵山茶树就这么孤零零地杵在一众娇嫩的花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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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田的突然到访让江甚雪感到十分的意外。

“小江?”钟田眼里也是意外。

“好久不见钟哥,”江甚雪挺开心的,钟田是他在世界里为数不多认识的人,“你是来看我的吗?”

不知为何钟田怔愣了一会儿,有些怀疑地望了望四周,欲言又止,开口只道:“很久吗?”

“好些天呢。”江甚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是段柏云让你来陪我玩的吗?那快进来啊。”

“呃,嗯。”钟田僵硬地点了点头,看少年的背影透着雀跃,原以为会带他进屋,却不想是停在了刚清理修好的花藤架下。

江甚雪看见了钟田手中拎着的东西,包得比较严实,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倒让他有些好奇。

是段柏云让钟助理送来的礼物,还是钟助理自己想着准备的呢?

“钟哥,你手不累吗?放下来啊。”

钟田在花架下坐得有些局促,“小江,你住在这里多久了,感觉怎么样?”

“多久,我想想……”他对时间的感知不太明确,不刻意去记的话记不住具体的日期,最后只能回道,“好几天吧,这里很无聊。”

看着钟田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有了猜测,“段柏云今天不过来吗?”

“段总,他给了我地址。”钟田掏出一张对折的纸,纸张有较多的折痕,衬托着本就凌乱的字迹越发潦草,“让我过来,看看。”

“是这里吧?”钟田没信心的跟他确认道。

“我不清楚,因为我也叫不准这里的地址。”少年嘟囔,“字写得这么难看,敷衍谁呢……怎么不发信息?”

钟田勉强笑了。昨天傍晚段柏云趴在桌子睡得迷糊,忽然叫住了要下班的他,变戏法似的拎出一大堆宠物用品,吩咐他去看望小雪。

钟田感觉莫名其妙,“明天是小雪的生日吗?”

“是忌日。”

钟田精神为之一振,心想段总这是加班加到精神错乱了,小雪明明在段家养得好好的。

段柏云垂着眸子回忆,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半天,终于撕下了一张写着详细地址的纸张,下意识揉成团,然后又慢慢捋平递给了助理。

钟田被搞得摸不着头脑,还是从好心的付医生那解了惑,原来段总养的第一只小狗就叫小雪,意外死于车祸。

所以现在养的小狗也叫小雪,看不出来段总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特地准备了祭品让他在小狗忌日来看望小狗……钟田唏嘘的心情在看见江甚雪的脸时戛然而止。

回忆至此,钟田忍不住问他:“这些天你一直都在这住吗?段总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说什么?”江甚雪不理解,“段柏云只让我在这好好养身体,不准我出去。”

钟田想说什么,少年又说道:“可是这里真的很无聊,我最讨厌被关着了。今天段柏云不回来,钟哥你会带我出去的对吧?”

尽管钟田没有回答,但江甚雪已经从他的神情里得到了答案,不甘心地又问,“段柏云只让你过来看我吗?”

“抱歉,”钟田看着地上的宠物用品,一股荒谬感笼罩着他,“没错,段总只让我过来看看……”

在忌日的这天,来看望段柏云死去的宠物小雪。钟田本以为这只是一栋荒废的别墅,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埋葬宠物的地址上看见江甚雪这个大活人。

少年满脸的灰心丧意藏也藏不住,蹲在地上胡乱涂画,把段柏云的名字写了又抹,间或画上好几个猪头,最后全都抹掉,不讲究的一屁股坐在了泥土上,任由佣人劝说和拖拽都没用。

江甚雪感觉自己也成了一滩泥要烂在这个破地方了。

钟田觉得这画面既好笑又可怜:“小江,你别这样,先起来。”

“我不。”少年有气无力地耍起了无赖,“不让我出门我就不起来。”

“小江。”钟田哭笑不得。

“你带我出去行不行?求你了。”

“没有段总的允许……”

“管他呢!”少年不耐烦地打断,看起来实在是受够了,“凭什么要他允许?”

“段总也是为你好,”看着少年从脖子到脊背凸起的骨节,钟田忽然发现原就瘦削的人身板竟又薄了一层,“小江,你身体太差了。”

“又是所谓的为了我好……”从小到大都是这种说法,他早已经听够了,他不需要段柏云对他的这种好。

“可是小江,你是我跟着段总这几年来段总最在意的人。”钟田劝道,“段总真的对你很好。”

“我没有觉得他对我不好的意思。只是,他真的知道我在意什么吗?”江甚雪皱眉摇头,不可否认的是段柏云对他很好。

这种好给予的轻而易举,毫不吝啬,就像是路边随手喂一只流浪猫猫狗狗那般轻易。

江甚雪清楚地明白,如果自己向段柏云要钱,段柏云会给得毫不犹豫。

但他要求的是一种不需要段柏云付出成本的东西,出走的自由,段柏云却不肯给他。

段柏云确实在意他,只是不在意他到底在意什么。

江甚雪心想,那他也不要在意段柏云在意什么了。段柏云给他什么他收好便是,不给他的他就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