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准太子妃的身份在,国公府里从上到下,不管他们自己个儿多糟心却也只有用笑脸向静姝献媚的份儿,再不敢得罪静姝的。
静姝乐得清静,每日里只管两耳不闻窗外事,窝在明珠院里安心待嫁。
太子妃的嫁衣自有内务府负责缝制,不必静姝操心。
静姝每天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宫规,跟礼部派来的人熟悉太子大婚的流程。
一应规矩虽然繁琐,学起来倒也算有趣儿。
跟着教养嬷嬷学这些规矩,就仿佛在读一卷卷别开生面的书卷,通过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从一个新奇的角度解读了一遍这个世界。
就还挺有意思的。
要是不用喝立秋按照教养嬷嬷列的单子熬的养身补汤就好了。
一天三碗补身汤,真的喝的她就要吐了。
这样“悠闲学规矩”并“被汤撑死”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十月初五。
离大婚还有三天,英国公府上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喜气冲散了接连不断的丧事带来的压抑,发自内心的欢喜挂满了府上每一个人脸,唯有一个人除外。
小虞氏领着楚氏查看着给静姝准备的嫁妆。
每查看一抬,小虞氏心里就往外渗出一汪血水,却又不敢撒手不管,脸上还得挂着笑,简直是活受罪。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查看下来,小虞氏脾气已经横挑在炸裂的边缘。
楚氏小心翼翼地屏气凝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唯恐小虞氏把气撒到她身上。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什么人把御赐如意摔裂了个口子,小虞氏气冲头顶,又怒又惧,手里捏着的玛瑙手串当即便朝着楚氏的面门砸了过去:“瞧你干的好事儿!”
楚氏猝不及防,左右又都是怕摔怕碰的金玉,躲闪不及便被砸了个正着。
冰凉的手串砸在额头,温热的血液顺着额角往下淌。
楚氏挨过眼前乱飞的星星,用帕子捂着额头看向小虞氏:“您这是甚么意思?!”
小虞氏冷笑:“御赐的如意你也敢这般粗心大意,还敢跟我犟嘴?”
楚氏怒视着小虞氏,身上冷得直发抖。
御赐的如意坏了,这是要拿她顶缸呢!真是黑了心肝了!
楚氏攥着帕子,咬着牙道:“好叫太太知道,我父亲虽然只是五品小官,却也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
“呵!还挺牙尖嘴利呢!”小虞氏摆手示意婆子驾着楚氏走,“既如此,你就留着你的牙尖嘴利去与咱们的太子妃分说罢!”
此刻,楚氏无比庆幸自己个儿提前向静姝示了好。
拂开粗壮婆子架到她胳膊上来的手,楚氏挺直了脊梁,冷笑:“太子妃最是明事理,无需我分说也不会冤枉了我。”
“你见天儿跟条哈巴狗儿似的往太子妃跟前儿凑……”小虞氏接过丫鬟捡回来的玛瑙手串,轻笑,“咱就去看看太子妃会不会护着你这条好狗。”
楚氏脸色铁青,拂袖当先往外走去。
堂堂国公府超品诰命夫人,就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
明珠院。
静姝才刚喝完一大碗养身汤,正歪在贵妃榻上,啃着盐渍梅子往下压那满嘴的味道,便见彩云急匆匆地进来。
静姝把梅子核吐到阳春手心里,轻叱:“什么事儿值得你这般着急忙慌的?”
彩云放缓脚步,福身回禀:“二太太领着大少奶奶来了,看那模样来者不善。”
静姝微皱的下眉,没应声。
陈嬷嬷不禁怒道:“还有三天就是姑娘大喜的日子,二太太就不能做个人,且消停些,让姑娘开开心心的出嫁!”
“嬷嬷稍安勿躁。”静姝拍拍陈嬷嬷的手背,慢条斯理地道,“二太太便是心思再毒人再蠢,她也没那个胆子。”
彩云适时问:“姑娘,可是要请二太太和大奶奶进来?”
“请吧。看看咱们府上这位好二太太要给我出甚么幺蛾子……”说完,静姝又添了一句,“等等,先使人去请老夫人和三太太过来,有什么事儿也好做个见证,免得过后说咱们以势压人。”
陈嬷嬷笑道:“姑娘行事愈发稳妥了。”
阳春跟着请缨:“我跟春桃去请老夫人和三太太。”
春桃是静姝的二等丫鬟,很是有几分机灵。
静姝闻言摆摆手:“去吧。”
三个丫鬟,兵分三路。
最先回来的自然是“任务点”最近的彩云。
彩云引着小虞氏和楚氏进来,轻声唤闭眸养神的静姝:“姑娘,二太太和大少奶奶来了。”
静姝本就是在装睡摆谱。
是以,只等着彩云叫了第二遍,静姝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你这丫头三催四催的,跟叫魂儿似的,到底什么事儿?”
知道静姝是故意的。